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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6月郑光路《巴蜀武术天下奇隆重出版!
郑光路文革研究[图为海马图书公司出版的郑光路80余万字研究文革史专著《文革文斗》《文革武斗》的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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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年早逝的川剧名家司徒慧聪》

作者: -上传日期:2006/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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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年早逝的川剧名家司徒慧聪 

  陈稻心   刘少匆


  一

  那是1951年秋天的一个冷清而多雾的早晨。一位年轻的姑娘急匆匆地走进中共德阳县委大院。她的神色是那么惊慌不安,以致院内浓郁的桂花香气都未能使她感到一丝快意。她是县委宣传部派到剧团去的戏改干部李森林,她赶着来向县委书记孙秉均报告;川剧团团长司徒慧聪带着三个主要演员跑了!过两天,解放后第一次物资交流会就要举行,刚刚翻了身的农民都盼望到县里买点东西和看两场好戏,谁知在这节骨眼上会发生这种事?怎么不令人焦急呵!
  老孙同志皱着双眉听完李森林的报告,他要小李一方面组织剧团继续抓紧排戏,同时叫她马上带着县委的介绍信,和几位同志一起把司徒慧聪他们找回来。
  在一个邻县的小镇上,当司徒慧聪等人看见乡政府的人员陪着李森林同志和几位身背盒子枪的干部(当时,土匪尚未完全剿灭,国家干部还随身带着武器)要他们马上回德阳"交待问题"时,真把他吓坏了。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唱戏的跑码头、搭班子天经地义,自古皆然,只要没有骗人财物,拐人妻女就不算过错嘛!但是,一年多来的所见所闻,他也知道共产党办事是最讲认真的,过去那些横行乡里、欺压百姓、凌辱艺人的地主劣绅,一听到政府叫他们"交待问题"就吓得心惊肉跳、丢魂落魄。今天,自己也落得这步田地,后果将是什么呢?他不敢想下去,只有规规矩矩、胆颤心惊地跟着这几位荷枪实弹的"同志"往德阳走。
  到了德阳,李森林同志既没有把这四位吓得冷汗淋淋的人往公安局带,也没有把他们送回剧团,而是把他们领到公园里文化馆那座秋菊盛开、桂蕊飘香的小院内。他们面面相觑,正想揣测一下目前的处境时,孙书记大步走了进来,劈头就问:"司徒慧聪,你是怎么搞的,为什么开小差?"
  "我……"。舞台上一向表演流畅的司徒慧聪,一下子变得结巴起来。因为,他懂得"开小差"的含义和分量。于是,他嗫嗫嚅嚅地说:"我……们错了,我们是吃不下戏改的这分苦,我…… "
  几个"同案犯"也应声附合:"真的,孙书记,我们没有犯别的过错,就是受不了这个班子的规矩……!"孙秉均感到有点奇怪:"什么规矩?坐下说!"
  司徒慧聪看见带枪的人全走了,孙书记还给他们每人敬了一支"大前门",胆子也大了些,就老老实实地说:"我们唱戏的,早晨起来要喝早茶,吃了饭要默戏,下午休息,晚上唱戏。李同志一来,早晨白天全是学习,晚上唱了戏还要排戏,我们实在是遭不住!"
  孙秉均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你是团长,怎么不同李森林同志商量?"
  "我?"司徒慧聪又语塞了,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团长,在他的眼里,他这个团长,不过是唱戏的一个领头的,大家同锅求食,有个啥事可以互相照顾而已。过去的班主是某师长,某大爷,今天的是共产党当家,自己还敢随便"喷痰"吗?
  "司徒,我看你还不知道自己的责任,也不懂得由于革命胜利而在政治上给艺人带来的变化。"看见司徒慧聪迷惘的神情,孙秉均深有感触地说:"你们恐怕还没有想过人民的文艺工作者应该怎样为人民服务吧?我该向你们检讨,对你们关心得不够,没有安排一个环境让你们好好学习一下。"他站起来招呼文化馆长:"这样吧,你给他们找个地方住下,按中灶标准给他们几位同志开伙食,每人每天发一包’大前门’,由你和小李辅导他们学习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和政务院关于戏曲改革的文件,等他们思想上弄通了,再请他们回剧团工作。"
  文化馆长连声说是。司徒慧聪还没有回过神来,孙秉均已紧紧握着他的手,热情地说:"司徒,希望你好好学习,真正成为一个人民的演员!"
  夜,已经深了,远处,剧场的锣鼓早巳停歇。但是司徒慧聪却无法入睡。闪闪的烛光,照着毫未动过的香烟盒和丰盛的晚餐,照着那本封面上印着毛泽东头像的新书,想到今天这不平常的一幕,无穷无尽的往事,不由得涌上了他的心头……

  二 

  一九二六年元月八日,住在成都大科甲巷的一位祖籍陕西的叶姓人家里,生了个独子,父亲请人给他取了个书名,叫叶存远。那是个三家合居的小院,恰恰又都在这一年添人进口,而且又都是独儿。为了表示三家的和睦以及应一应"人多福多"的吉兆,三位家长把他们的孩子统一排行。叶存远齿居末位。由于他体态敦笃,性格好动,所以大家又都叫他"三莽子"。
  叶存远的童年,虽然清苦但还是愉快的。科甲巷一带本是成都卖儿童玩具--矛子、关刀,宝剑,戏脸壳的集中地,加之同院的萧伯伯(萧楷成)又是三庆会挂头牌的名角,当他在家里教徒弟时,三位不同姓氏的兄弟,总爱躲在一旁偷看。大人一走,他们就要演习一番。为了演出逼真,不惜将家里悬挂的"乔迁志喜"一类的对联剪成衣冠铠甲穿戴起来。当然,为了这些"演出"他们赢得的不是观众的掌声而是父母的责打。但是这责打,却抵消不了"演出"时的愉快。
  童年消逝得比朝霞还快。叶存远小学刚毕业,父亲叶叔之的生意就破产了。他羡慕二哥(萧楷成之子萧子何)能继续升学,自己却不得不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而到提督街三友实业社去学徒弟。十三岁的小徒弟,受到的虐待是可以想象的。他就象契可夫笔下的万卡,除了挨打受骂,生活中很少有欢快的事,唯一使他高兴的,就是等更深夜静,人去楼空时,他可以哼几句从萧伯伯那里学到的川剧。戏剧,使他进入了另外一个天地。在那里他可以自由地哭,自由地笑,自由地说,自由地骂。他觉得悦来茶园的煤气灯,比眼前这炭火般的电灯明亮得多。
  尽管精神上有所寄托,然而,十三岁的叶存远还是承受不了那份沉重的杂务劳动。不久,便因病离开了三友实业社。病愈后,不顾父亲的反对,央求母亲带他去拜萧伯伯为师,搭班学戏。
  当时肖楷成已经是三庆会的会长了。过去,他收徒弟都是在家里教,唯独对叶存远,拜师后就把他带进了戏园,叫他从穿卒做起。有人说,这是肖楷臣想起了康子林对他的忠告才这样做的。康子林在世时,曾经感慨地对萧楷成说,要使自己的爱徒成材,必须让他扎扎实实地学,而且要从穿卒学起,否则,一步登天,功底不硬,最易夭折。但是也有人认为,萧先生收叶存远,完全是出于为自己的老邻居分忧解愁。叶存远嗓音粗,身材壮,根本不是唱小生的材料。收他进三庆会,不过是营生糊口,而有了这重师生关系,叶存远的处境可以稍稍好一些。况且当时萧先生已年过花甲,又有高血压病,每天都要登台献艺,没有更多的精力教学生。正由于这样,萧老只教过他一些身法指爪、吐字发音的基本功,而始终没有完整地教过他一出戏。
  不管什么原因,叶存远总算进了三庆会。他每天穿卒,见戏就学,花脸、老生、小生、小丑,他觉得什么角色都好,都值得摹仿。为了学须生,一有机会就溜到成都大戏院看天籁的戏,为了唱大面,就经常站在场口看贾培之演出。他甚至给自己取了个"吟龙馆主"的艺名,仿佛真的要龙吟虎啸,名震巴蜀一样。但是,到三庆会一年多,除穿卒外,他连一个戏也没演过。时间一久,渐渐地有些疏懒起来。
  人的一生中,往往有各种各样的机遇。有的人由于锲而不舍,机遇一来就能应运而上,获得成功,有的人由于忽冷忽热,见异思迁,只作如意梦,不下死功夫,往往机遇来了,自己又无力应付,结果,空无所获,徒自悲伤。叶存远的一次遭遇,正是这样。
  一九四三年的一天,悦来茶园演出《八阵图》。扮演陆逊的是叶存远的师兄王成康,扮演黄承彦的应该是贾培之的女弟子陈幼培。殊知陈幼培临时发病不能出戏,鼓师唐德彝见叶存远平时爱唱爱学,颇为喜欢,就和后台管事说好,叫他顶下这个午场。管事一声令下,叶存远急忙扮装上场。由于他平时今天学书,明天学剑,浅尝辄止,功夫不深,上不了戏时牢骚满腹,怨天尤人,正式上场又心慌意乱,神经紧张。当扮演陆逊的的王成康唱了"执金枪断了某的咽喉路",该他接唱"但开言挡定了陆逊都督"时,他一个"都"的拖腔,上去就下不来了!顿时,剧场大乱,倒采声,嘘叫声,响成一片,椅垫子,烟锅巴,甩满舞台,"把这个’黄棒’戮进去!"……叶存远木然地站在台上,羞愧交加,俄而放声大哭,跑进后台。
  这就是后来成为名演员的司徒慧聪的第一次演出。这一跟头栽下去,他感到这碗戏饭不好吃,自己也不是唱戏的材料,至于"龙吟虎啸"更是不敢妄想了。他不好意思再回三庆会,为了糊口,他把靴网绫帕卖了,在安乐寺门口,摆了一个小摊摊,帽子戴得低低的,为人修理电筒、钢笔、打火机……
  当时,美军正在成都的大街上横冲直闯,耀武扬威。安乐寺这个"冒险家的乐园",更非桃源柳坞,他常常受到地痞流氓的敲诈,散兵游勇的凌辱,因此,这小本买卖,不可能给他带来自身的安宁和一家的温饱,有心重返艺坛,可是,在悦来出乖露丑的他,又有何脸面"重见江东"呢?他在失望和苦闷中,艰难地打发着日子……
  有一天,他的老朋友冷仲康兴冲冲地跑来问他:"叶莽子,你愿不愿意把你这个烂摊摊收了,跟我们去唱戏?"
  叶存远带着苦涩的神色,自嘲地说:"我是个’戳锅漏’,哪个要?"
  冷仲康说:"成都地界名角太多,是没得我们的戏唱,我想约些朋友下资阳河跑滩,你老弟啥子行当都摸过一下,我们人少正用得着,你难道就只能老死在安乐寺这阴沟旁边,不想出去见见世面?"
  十八岁的叶存远被冷仲康说动了,他不禁问道:"你们叫什么剧团?"
  冷仲康翘起大姆指,幽默地笑着说:"最时兴的名字First,--大指姆剧团!"
  年轻人的理想之火容易熄灭也容易燃起,他马上把修理摊撑给了另一个穷朋友,由冷仲康帮他赎回了靴网绫帕,就准备去闯荡江湖。临行前,他觉得为了纪念自己重作冯妇,要另外取一个响亮的艺名。他和冷仲康想来想去,却没有想到满意的,后来,他们从报纸上的一则电影广告里,看见了导演司徒慧敏的名字,叶存远拍手叫好:"呵,有了,他叫司徒慧敏,我就叫司徒慧聪,让我这个莽子也沾一沾名人的灵气!"冷仲康也赞同说:"对,剧团的名字时兴,演员的艺名也要时兴,这下,我们这个剧团就更拿脸了!"
  从此,叶存远--三莽子--吟龙馆主在成都消失了。人们也没有兴趣关心他的下落,偶尔,茶余酒后,从自流并、泸州等地来成都的人会谈起内江县有个戏路颇宽,唱、念、做较佳的司徒慧聪,但也没有引起过谁的注意。在某些人看来,叶存远不过是川剧界的-棵小草--而且是一棵杂萆,他的存在或消亡何伤大雅呢!
  然而,正是在这样的逆境中,司徒慧聪开始了自己的艺术生活。剧团人少,为了衣食,他不得不见戏就学,有戏就唱。离开成都前,他曾经向丑行的刘金龙要过几个本子,加之在表演时他又即兴发挥一番,也颇受观众欢迎,但这些远远不能满足剧团演出的需要,他麻起胆子唱《杀奢》中的曹操,《评雪》中的吕蒙正,《杀惜》中的宋江,乃至《柴市节》中的文天祥……。艺术在实践中得到进步,逐渐有了名气。但他的私生活也开始放荡起来。直到抗日战争胜利后,他回到成都,先后在成都大戏院,华瀛大舞台上演的《哑妇与娇妻》、《行人靠右走》、《血滴子》中扮演主要角色,特别是是扮演《血滴子》
  中的雍正皇帝,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同时,他的雅片烟瘾也大得惊人。那时,川剧艺术正随着国民党反动统治的逐渐崩溃而日趋没落。他和好些艺人一样,都在惊恐和麻木中过着日子,特别是当解放军的战马已经越过秦巅,直驱川西平原时,他和好些人一样,受着谣言的蛊惑,在"大难下乡,小难进城"的民谚驱使下,加入了黄佩莲组织的、有当头棒(刘成基)、容玉(戴雪如)夫妇在内的蜀声剧团,离开了成都。
  他们在广汉迎接解放,后来又到了德阳,他虽然也感到社会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对自己将会产生多大的影响,思想上是没有准备的。不是吗?除了配合"四大运动"演一些"时装戏",他唱的还不是过去的那些剧目;剧团自营公助,他还不是唱戏挣钱!就在前不久,他在台下和一位唱武生的演员吵了架,同台演出时,他还不是仍旧同过去一样,在唱词中加了一句"我看你跟斗翻上天,还当不得我打个蹿蹿"来骂人吗?……
  然而,今天县委书记对他们的这一切,使他震惊了,他真正感到生活已经起了非同一般的变化。老孙同志要他作一个人民演员的要求,不断地在他耳边回响,他翻开《讲话》:"一切革命的文艺工作者,都应该学鲁迅的榜样,做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的’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个过程可能而且一定会发生许多痛苦,许多磨擦,但是只要大家有决心,这些要求是能够达到的。"毛主席的这些话,小李同志前些日子早就给他们念过了,讲过了,但是,到了今天,他似乎才懂得了它的含义。
  烛光在闪烁着,他铺开纸,用颤抖的手写下了解放后第一份也是唯一的一份的检讨。但是,在他的心里,却并不象八年前在悦来被人轰下台时那样难过,那样失望,而是充满一种甜密的感觉。他仿佛在清洗自己身上的污垢去获得健康和新生。烛光即将燃尽,蜡炬快要成灰,他还在不停地写,他决心用自己的身心去迎接已经来临了的绚丽的朝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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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司徒慧聪永远把德阳的四年生活,作为自己真正步入艺术之宫的启蒙阶段。他说:"我懂得为什么要唱戏,是从德阳开始的。"因为,戏改干部李森林同志是从省艺专戏剧进修班毕业的,她打开了司徒的眼界,使他知道除了京剧的梅程荀尚,谭余言马,川剧的康圣人,在俄国还有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在德国还有布莱希特,等等。而在同县委领导以及宣传部负责同志的一些接触中,更使他懂得了人民演员的责任。他一方面积级参加当时"净化舞台"的活动,同时又想方设法用真善美的东西去补充那些因净化而产生的空白,一向不揣冒昧的"三莽子",变得谨慎、把细起来。当时,他的收入有限,经济并不宽裕,但他仍旧节衣缩食,买了一面大穿衣镜,每天对着镜子,研究自己表演的人物的表情和身段,他兼收并蓄,参加县上歌剧《刘胡兰》和话剧《雷雨》的演出,甚至业余的京剧演出,也要去票一折;他几乎场场都要和鼓师一起说戏,哪怕连续重演的剧目,也要找找前场的弊漏,争取演一次提高一次。理想,往往会给人产生极大的精神力量,司徒慧聪在德阳的生活就是如此。短短几年,他的技艺大大长进,到了一九五四年,已名噪川西。无怪周慕莲专门写信给他,并寄上旅费,约他到重庆市实验川剧院去工作。
  德阳县委是真正爱惜人才的。他们虽然舍不得这位年轻有为、朝气勃勃的团长:但是,想到他去重庆后将能充分发挥他的聪明才智,毅然同意放他走。于是,他怀着深切的惜别之情,离开了在革命之途为他启蒙指路的老师和同志。人离开了,但他一生也没有忘记这些同志,以后的二十年中,他不仅多次去看望他们,而且还继续为剧团排演新戏,介绍剧目。至今,德阳的观众和演员,仍然深深怀念着这位与他们阔别近三十年的德阳川剧团的第二任团长。
  但是,司徒慧聪并没有走到重庆,他一拢成都,就被过去的老朋友们挽留下了。盛情难却,他只好写信向周慕莲院长致歉,在成都开始了自己新的艺术生涯。

  四

  成渝两地的川剧艺坛,群英荟萃,名角如林。司徒慧聪在离开德阳的时候,对他今后如何从艺,征求过一些朋友的意见。有的老友忠告他:"艺多不养家",戏路宽,  "丢啥吃啥",在专县剧团可以说是难得的优点,但是,省市剧团行当齐全,各有应工,一个演员如果没有自己的专长,就不可能取得应有的成就。他的好友李森林夫妇,也诚恳地建议:你嗓音宽而不亮,在唱腔上只有在韵味方面下功夫,但是,你的气质、体态和对人物观察的特有的敏感力,可以在刻画人物,表现人物方面大有作为。带着这些有益的赠言,他来到成都,一开始就演出了《受禅台》,《挑袍》、《杀奢》三出折子戏,由于他表现人物鲜明,准确,使蓉城观众耳目为之一新。
  这里,我们想简单地提及一件小事,俗话说:"同行生嫉",这在旧社会是一种通病。司徒慧聪从县上来到成都,虽然许多观众热情地欢迎他,但是,在同一行当中,也免不了有一二位冷眼旁观的人。《受禅台》一戏里有一个特技,刘协(汉献帝)开始挂的麻口条,要变成白胡子。没有受过科班训练的演员,一般都不敢动这个戏。司徒演这一招时,先来一个"抢背",刹那间,胡子马上变了过来,干净利落,无懈可击,赢得了观众的喝采,等着看笑话的同行也都折服了。有人下来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话一点不错,今天的司徒慧聪和当年的叶存远,简直判若两人,不可小看。
  第一炮在成都打响了,从此,他就以演生角戏为主,较少问津丑角和小生等行当了。
  谈起旧戏,成都的川剧观众,很喜欢他的《杀惜》。记得在第一次文代会期间,他曾和著名川剧演员张蕙霞合演这出戏。当他唱到"呵呀,我的阎大姐呀……"声音低沉急促,神情焦急慌乱,浓眉下那一对目光既充满恳求,又微带威逼,把宋江在特定环境下的思想感情表现得十分准确。在场看戏的张秀熟同志禁不住拍手叫好。他对坐在身边的一位领导同志说:  "呵哟,这简直是从地下发出的声音!"后来,有人问司徒慧聪:  "你演《杀惜》,声音为什么一下变得这么厉害而又这么好听?"他说,  "我是把自己作为宋江设身处地来处理的。"其实,又何止这一出戏!司徒慧聪在表演上的最大长处,就是演戏、演人、演心,不管演什么角色,他都从认识人物,理解人物着手,分析唱腔和表演上的种种问题,即不轻易改动传统,也不拘泥传统,而是使之更加丰富,更加合理,更加鲜明。譬如他和杨淑英合演《窦娥冤》,他扮的窦天章,本来是一个配角,但是,第一场戏就能使观众的悲愤心情油然而生。这不仅是因为他和杨淑英在表演上十分默契,也是因为他对窦天章这个人物认真地作了研究,他一上场,就抓住了"卖女"这个悲剧的核心动作,所以寥寥几句台词,几句唱腔,就能扣人心弦,催人泪下。又如《柴市节》这出戏,老一辈演员周名超、天籁,贾培之都已经将它锤炼得十分完美了,司徒慧聪在唱腔方面确实是很难超过这几位老先生的。他演这出戏就把自己的精力主要放在表现文天祥这位民族英雄的气质和精神状态上。全剧中,文天祥有几段念白,司徒慧聪逐字逐句反复推敲吟哦,终于讲得铿锵有力,感人肺腑,又气势磅礴,不失状元宰相的风度,真是悲壮已极!在大段台词中一些短对话,司徒更注以浓厚的感情色采。譬如,当文府老仆文明讲到"相爷尽忠,难道我文明不能尽忠","我偌大年纪,还投向何处?我还拿钱来做啥哟"时,司徒在这里先是来了一个停顿,表现出在他那万千思绪中,又被文明投下一块意想不到的巨石,使他激动不已,然后,他才用颤抖的声音,满怀深情地说到:"老院哥呵,你这几句话,说得人真真的难过呵!"他把"人"字拖得很长,而且中间有几个波折,但"难过"两字却吐得很轻,使人听得心如刀绞。难言的痛苦是最大的痛苦,"难过"两字吐得越轻越沉,人们越难受,艺术效果越强烈。司徒慧聪为《柴市节》又增添了一笔光采。他就是这样不辞辛劳地去攀登艺术高峰的。   
  这里还可以讲一个小故事。一九五六年,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决定把黄吉安原著、徐文耀改编,廖静秋主演的川剧《杜十娘》拍成彩色舞台艺术片,演员阵容要重新组合。厂方与有关方面协商,准备挑选全国戏曲会演时的得奖演员担任配角。而五二年会演时,司徒还在德阳,连会演也没参加,更说不上得奖了。然而,廖静秋却一定要司徒慧聪来演柳云卿,结果取得了各方面的赞同。司徒在京期间,在顺利完成了拍戏的同时,又积极为参加下步市川剧团赴京汇报演出作准备,还利用空闲时间向首都戏剧界的金山、孙维世、于是之等名家求教,从电影、话剧艺术中学到很多东西来丰富自己。市川剧团赴京演出中,司徒演的几乎都是配角,但是,由于他从人物出发,刻意求新,所以,无论是《拉郎配》里那个为选美搞得焦头烂额,一筹莫展的县官,还是《穆桂英》里机智风趣的寇准,《萝卜园》里朴实憨厚、古道热肠的黄福,《耐冬花》里幽默诙谐的兔公,他都演得非常出色,毫不雷同。大量报刊评论文章称赞他多才多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后到了上海,他和其他一些同志的演出又受到广大观众和周信芳、杨村彬、陈西禾等戏剧界知名人士的很高评价。
  十年来,司徒慧聪演出了好几十个传统剧目,他总是争取能有所前进。五八年,成渝两市剧团抽调一批演员去武汉为八届六中全会演出。司徒慧聪和杨淑英,静环等同志演完《穆桂英》下来,周总理亲切接见他们,称赞《穆桂英》这个戏不错,勉励他们多演英雄人物。这对司徒后来主演《许云峰》是有很大的作用的。

  五

  司徒慧聪解放前就演过不少"时装戏"。解放后,在广汉、德阳演出过《天亮前后》、《三世仇》等等。但这些,都不过是他后来演现代戏的前奏,谈不上什么大的特色。到了成都后,他先后演出了新编历史剧和现代戏《郑成功》、《屈原》、《澶渊之盟》、《两个女红军》、《社长的女儿》、《李双双》、《许云峰》和传奇剧《夫妻桥》等等。《两个女红军》的原作者陈其通看了他们的演出后十分赞叹。他说,司徒慧聪扮的舵把子,陈禹门扮的老地主,一笑演的狗腿子,硬是把川北一带的地痞土豪演绝了。剧目所创造的万千世界,我们无法一一评述,只能够简略地介绍一下《屈原》和《许云峰》的演出情况和司徒慧聪为创造这两个角色所花费的心血。
  解放前,戏曲演员有"打擂"的传统,同一剧目,在同一城市,甚至同一剧团,由不同的名角同时演出,其得失成败由观众们自由评说,这是对演员的一大考验,也是奋起向上的好时机。如一九四五年,成都两大京剧老生刘荣升,孙盛辅都在华瀛大舞台挑大梁,一天晚上孙盛辅唱全本《四郎探母》,"哭堂"一完,台旁就摆出明夜刘荣升主演《四郎探母》的大牌。这是一种竞赛,一种使人不敢停步的竞赛。可惜这些年,这种形式消亡了,仿佛既是名角就可以占有一批剧目,非经许可不得擅自演出,即使演出也只能依葫芦画瓢,否则就是"离经叛道"。结果,影响了艺术的发展。一九五五年《屈原》上演的情况,就不是如此,反而有"打擂"的味道。当时,成都有两大川剧团,一个是省川剧院二团,另一个就是司徒慧聪所在的市川剧团。省、市川剧团同时排《屈原》,到底谁能得到观众的赞赏呢!省二团排这个戏的导演是何朝现(执行)、熊正坤,演员有薛绍林(屈原)、竞华(南后)、刘克莉(婵娟)、辛大全(楚王)、兰光临(宋玉)、周企正(公子兰),真可谓人才济济。市团的导演是夏阳、李笑非,演员是司徒慧聪(屈原)、杨淑英(南后)、廖静秋(婵娟)、陈禹门(楚王)、周文林(宋玉)、唐云峰(公子兰),也算得名伶荟萃。为了取得良好的演出效果,司徒慧聪和夏阳等人一起,对这个戏的服装、音乐、舞美、表演,都大胆地作了改革。他们参看了许多资料,将流行的"通用行头"改成宽袍大袖的古代服装,屈原不戴口条,而是挂特制的露口胡须,布景虚实结合,以实为主,音乐上加强弦乐和弹拨乐,以女帮腔为主并用男、女声伴唱,开辟了川剧音乐改革的新路。这样改革的结果,有些程式套子不能用了,得重新设计。司徒慧聪为了把屈原演成伤时忧国的三闾大夫而不能让观众感到是游方化缘的道士,确实煞费苦心,他翻阅了抗日战争时期重庆演出话剧《屈原》的资料,常常为一句台词,一句唱腔设计几个身段和导演商榷,甚至作些即兴表演请同志们品评。功夫不负有心人,成都市川剧团的《屈原》获得了空前的成功。观众头天晚上就排队买票,连演数十场,场场客满,座无虚席。一出《屈原》轰动了锦官城,许许多多平时不看川剧的青年朋友通过看《屈原》爱上了川剧,司徒慧聪塑造的屈原形象得到广大观众的认可。以后到外地巡回演出时,也同样受到热烈的欢迎。
  现代戏《许云峰》的创作和演出,更经历了一个艰苦曲折的过程。一九六一年,罗广斌,杨益言创作的小说《红岩》出版,在国内外引起了极大的反响。成都市川剧院把它改编为三本连台戏《红岩》,由司徒慧聪扮演许云峰,这是六二年的事。以后,为了使剧情更集中,改为一本。另外再写-个《江姐》,由竞华主演。当时,电影在拍《烈火中永生》,话剧、歌剧,京剧和其它地方剧种都在改编《红岩》,可以说已经形成了一股热潮。川剧要改编这个剧目,并且还要使它能够经受时间的考验,必须付出很大的代价,作出艰苦的努力。
  这个戏是熊正坤导演的,演员有司徒慧聪、刘成基、周企何、谢文新、唐云峰,曾荣华、蒋俊甫、兰光临等。这出戏的改编和创作,始终得到成都市委宣传部、市文化局特别是市长李宗林的重视和支持。李市长不仅亲自参加修改剧本的讨论,而且经常观看排练和演出,为了把戏演好,他对演员们的生活也十分关心。剧本初步定稿后,开始排练,由于剧本所规定的情境大部在监狱中,而演职员们不仅没有这方面的生活,甚至连这方面的知识也很贫乏,因此,排练起来,总象隔靴搔痒,抓不住要害。为了改变这种情况,李宗林现身说法,把自己当年在新疆被反动军阀盛世才逮捕坐牢的生活摆给大家听,希望使大家得到启发。但是,效果还是不明显,演员们唱做起来,仍然肤浅,落套,和无产阶级战士形象相距甚远。他和有关同志商量,决定在昭觉寺里布置几间"牢房",让演职员们戴上镣铐,亲身领会"铁窗风味"。这种假戏真做的办法,现在看来虽然绝对化了一些,但是,也确实使演职员们产生了一种过去没有过的感受,在形体动作上也趋于准确了。戏变得深沉起来……
  还是继续介绍司徒慧聪怎样创造许云峰这个人物吧。在一九五九年参加中国川剧团赴东欧演出时,司徒慧聪已经是一个共产党员了。入党后,他的工作积极性特别高,当决定他演许云峰时,便怀着饱满的政治热情,投入这个戏的排练和演出。去昭觉寺经受"牢狱之苦"时,他的胃病正在发作,但他没有请假,而是和同志们一道进了"活生生的排练场",他觉得自己越是有病,越能体验到革命烈士们忠于人民的坚强意志。后来,回到家里,他抱病苦读各种各样评介《红岩》的文章,并在书上画满了圈点符号,特别是他自己的那本小说《红岩》,竟被他翻得脱篇断页了。他有拍电影的经验(除《杜十娘》外,还拍过《乔太守乱点鸳鸯谱》),因此,反复地为自己扮演的许云峰造型,他在徒弟吴纯楷脸上画,也在自己脸上画。粘上小胡子,象鲁迅,他用烟斗作道具,象闻一多……。而这些都不符合许云峰的身份。经过多次在纸上画,在头上试,才最后定型。为了搞好许云峰的唱腔和念白,他更是冥思苦想,耗尽心血。曾经有这样一件事:"自白书"那场戏中,许云峰出场的一句唱[红衲袄]:"陷刀丛战士挺身迎风暴",原来设计的唱腔,他始终觉得不满意,苦恼了好几天,仍旧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于是,他利用一个休息日,跑到德阳,去找他的老朋友李森林夫妇提意见。他是晚上到的,到了之后,就边念,边唱,边演这个戏,吃饭,就在间隙中进行,他要小李夫妇即席提出意见,他也围绕着自己想解决的问题作些即兴表演,等他把戏说完,从朋友们的意见中得到启发时,天已破晓,他又要即时上路,赶回成都上戏了。前不久,李森林同志还说;"那天晚上,我们虽然没有睡觉,但为他送别的情景还是历历在目。太阳刚刚升起,清风微微吹拂,路上的行人稀少,司徒就象在枝头上欢快鸣叫的小鸟一样,还在高谈阔论,仿佛那无穷无尽的创作热情,又被这新的一天所唤起。我和我的爱人相视而笑,心里感到无比的欣慰:如果我们多数的演员,都能象他这样忠实于艺术,我们的文艺事业能不兴旺发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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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作为现代戏的演出,《许云峰》是司徒慧聪在表演上的一个新阶段,他面前还有广阔的天地,他也想创造出更多的栩栩如生的人物,因为,他才四十岁。但是,他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司徒是一个好的演员,他刻苦求艺,勇于吸收,敢于创新,不耻下问。如一九六O年太原市戏曲学校来成都演出时,组织上派他的徒弟吴纯楷去学习晋剧《杀驿》的翅子功,恰巧司徒那时要演《生死牌》,他觉得翅子功用在这个戏上可以更充分地表现黄伯贤舍女时内心的矛盾和痛苦,便要吴纯楷教给他,经过一番勤学苦练,终于掌握了翅子功的技巧,司徒是一位好老师,他乐于教学,一丝不苟,反复示范,诲人不倦,毫不保留。六十年代初期,组织上考虑到他身体不好,送他到二医院干疗部疗养,然而他却经常"偷跑"出去给一个区属剧团排戏,司徒是一个好干部(省、市川剧团合并为成都市川剧院后他是二团副团长),他熟悉业务,勇于负责,司徒是个好同志,他热情豪爽,对人诚恳……,但是,他也有一些不好的习染和嗜好。解放前,放荡的生活和毒性的鸦片,摧残过他的身体。解放后,他饮食无度,特别喜欢吃刺激性的东西,从不忌嘴。他那善良贤淑的妻子杨桂珍虽然常常规劝他,约束他,但他却不能克制,因此,正当壮年,就得下了严重的胃病。一九六五年九至十月,参加西南地区现代戏会演后,就经常病得不能演戏了。
  一九六六年春,省委组织慰问团去渡口(今攀枝花市)、昆明一带慰问铁道兵部队和三线建设大军。省、市有关部门都认为应该把《许云峰》作为重点剧目带去。川剧院联合团负责人林捷找司徒谈的时候,他正卧病在床,林捷同志问了他的病情,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后,司徒没有马上回答,他两眼望着窗外,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一下,他说:"我去嘛!"杨桂珍在一旁着急了:"你病成这个样子,还在打针吃药,怎么还……",但司徒却高声制止:"桂珍!……"不要他的妻子再说下去。当时,林捷的心情也十分矛盾,但司徒却催促他快些作其他方面的准备,不要担心着他。完了,杨桂珍送林捷出来,怀着沉重的心情,沉重地说:"老林,他跟着你们去了,你可要’保得将军去,保得将军回’呵!"
  杨桂珍的预感是正确的。司徒慧聪到渡口几天,才演了两场戏,就不行了。他天天由演员仰平邦陪着打针吃药,根本不能考虑演出。但是,渡口的观众那里知道他已经是重病缠身?他们热烈地要求司徒慧聪为他们演出!领导和同志们纷纷向观众作解释,但司徒慧聪却毅然答应演出一场。当时,大家都担心他身体吃不消,他却平静地说;"能坚持!"同志们以为他是被观众的热情所感动,但是,他自己却知道,这恐怕是他戏剧生活结束前的最后一场演出了!
  晚会,在渡口市委小礼堂举行。观众们由于宿愿已偿,都兴高采烈。只有林捷同志感到异样。因为司徒慧聪在准备演出时确实有点不同,他不断地与这位同志谈话,与那志位同说笑,似乎在掩饰着内心的某种不安。戏,终于开始了。人们渐渐同演员一起,走进了那血腥的地狱,舞台的距离已经消失,观众们和剧中人在同呼吸,共命运。这时,只有坐在观众席旁的林捷,思想离开了舞台。他越看戏,越感到这是他认识司徒慧聪以来演得最好的一次。当司徒唱出:"回首往事涌豪情"时,林捷不由得回忆起他和司徒相处的日日夜夜。他突然觉得:司徒成熟了!当司徒唱道:"为革命洒热血,抛头颅,生命才永葆青春--无尚光荣"时,他看见了司徒眼里晶莹的泪珠,他觉得司徒慧聪在艺术上,情感上升华了,他将是我们川剧界出类拔萃的好演员,今后,一定要好好爱护他、帮助他,……然而,他哪里知道,当司徒慧聪支撑着谢完幕就虚脱了,汗水湿透了所有的衣衫……。谁料想,这就是他生命结束前最后一场演出。第二天,他就离开了渡口,随着慰问团领导人孟东波副省长回到了成都,住进了成都市第一人民医院。
  司徒慧聪从此一病不起,以后又转到四川医学院附属医院内科治疗。当时处境已经很困难的市文化局副局长郝力民和林捷等同志经常去探望他。六六年秋天一个星期六晚上,胃大出血,推入外科手术室急救。外科主任邓显昭和主治医师王有麒打开一看,胃上有肿块,而且已经转移,已无手术指征了。六七年六月十四日因胃癌病逝于川医,死时还不到四十二岁。作为一个表演艺术家,也许,四十岁才是进入成熟阶段的年龄,如果身强力壮,正可以为艺术王宫添砖加瓦,但疾病却夺走了他的生命,使他没有达到应有的高度。
  司徒慧聪逝世后,已经"靠边站"的林捷和他的爱徒吴纯楷、胡成德等人,冒着"同牛鬼蛇神划不清界限"和"挨飞子"  (当时正在武斗)的风险,和司徒的亲属一道,将他的骨灰深埋在磨盘山他母亲的坟脚之下。林捷同志作为剧院党组织的负责人,作为司徒慧聪的领导,同志和朋友,已经做了在当时那个特殊情况下所能做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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