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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范围:文史、文革史、抗战史研究,以及社会纪实文学作品(中国社会热点问题类纪实)
·姓名:中国独特题材文学网
·笔名:站长:郑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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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光路《遗产赠爱犬引出的话题》,发表于中国《民主与法制》、《南方周末》及数十家刊报转载

作者:郑光路 -上传日期:2006/6/24
  

郑光路
遗产赠爱犬引出的话题

● 郑光路
 
老人与爱犬相伴十年 

四川成都,春光明媚的4月,一个新闻在街头巷尾市民中流传:有位96岁的老人去世之前立下了令人惊奇的遗嘱:他的财产不留给子孙,而是全部赠给一条狮子狗。

这是中国第一例把遗产赠与宠物的新闻!

在四川音乐学院教师宿舍怀园一栋一单元1号,每当有人来了,一只白色的狮子狗就会鼻子呼呼地一阵嗅,冲到门边“汪汪汪”吠叫几声,然后像有任务一般忙调身转去,在一张垂挂黑纱的老人遗像前趴下身子,寸步不离地守护着。

去世的老人名叫申庭美,是位早年毕业于著名的朝阳法学院的法学博士,退休多年,在家中颐养天年,1月前倏然仙逝。他的儿子申学发老师,今年也61岁了,他是老人的小儿子。父亲死了,他在照料这条狗狗。他戴副宽边眼镜,以既动情又伤感的口吻,向人们谈起他的父亲、谈起这条狮子狗。

他说:“我父亲是退休后,一直在家中闲养。唉,这条狗,我们叫它欢欢……1992年时,我有个学生见我老父亲退休后赋闲在家,就将欢欢送给了老人。一进申家,既通灵性又善解人意的欢欢就受到了老人家的极度宠爱…….它来到我们家中,陪伴我父亲近十年了!我们家中,子女没住一起,人口少。我老父亲同它相依为命,并按申家孙辈为它取名字叫 ‘申培欢’ 。从这一点就看得出,我老父亲对欢欢是怎样的痛爱!”

尤其令申学发老师唏嘘不已的是:自从2001年12月后,申庭美老人身体欠安卧病在床以后,“欢欢”就失去以往的快乐,它好像也忧伤烦躁起来,从不离开老人。每当申庭美老人要吃药、喝水、解手……欢欢就跑到隔壁申学发老师面前,“汪汪汪”地直叫!申庭美老人睡觉了,它好像也松了口气,静静地守护在床边。它不时抬头扇耳观察,一发现有什么情况,又随时会冲去叫唤申学发老师.......

申学发老师说:“唉,这欢欢真通人性,就像一个好看护。有一次我不在家,老父亲咚地摔下床来……欢欢急了,冲出阳台狂叫不止!要不是抢救得及时,我老父亲恐怕早就不在了……”

今年元旦过后,欢欢似乎已有预兆,它每天依偎在申庭美老人身前不离开半步。它真像亲人一般,也忧心忡忡的。96岁的老人将走到人生尽头,吃不下饭,连喝水也艰难……“欢欢”也吃不下东西,每天“呜呜呜”地悲鸣,烦躁痛苦地在床边走来走去……

老人熬了一段日子,被送到医院,弥留之时,不停地叫着欢欢的名字,不肯咽气。医院不准带宠物,家人只好偷偷地将“欢欢”带到老人床前,“欢欢”扑上去像委屈般娇鸣。老人嘴唇翕动,用手颤颤巍巍地抚摸“欢欢”,神色变得欣慰安详,再没说啥,次日静静地离开了人世……

申学发老师谈到这里,声音哽咽了。他说:“自从老父亲离开家中后,欢欢真的难过极了!父亲去世第二天,它像往常一样到老父亲床前……可当它没见到老父亲时,它惊慌失措,霎时失魂一般,呜呜呜地带着哭腔,满屋子嗅来嗅去,找啊找啊……找了一圈又一圈,欢欢大概也明白我老父亲真的不在了,它就绝望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几天时间里,它眼中总挂满眼泪……至今,欢欢每天都睡在我老父亲生前住的小屋内不肯离去。它悲哀地趴在小窝里,两眼呆呆盯着挂在墙上老人家的遗像,一盯就是几个小时……”

“遗产赠狗”法律空白 

老父亲去世后,申学发老师在清理家中时,分别从枕头、抽屉等处,发现4份内容一样的“遗嘱”: 

“凡是我的名义收的钱财均交学发保管,以作小狗欢欢的生活费,因我卧病多年,夜里、白天都是它在陪我,消除我的苦闷,解除你们照料我的困难,故以养将一生作报酬,不情之处,望众子孙原谅。” 

申庭美 遗嘱 

申学发老师说:“年老力衰的老父亲为什么会有四份亲笔所写、内容一样的遗嘱,而且还特意放置四个地方?说明老人家用心良苦,太在乎欢欢了!他害怕只放一处,忙乱中不容易被人发现……”

他又说:“我们太理解老父亲临终前视欢欢如亲人的那种心情了!”

申学发老师一边抚摸着欢欢长而卷曲的毛发,泪花闪烁哽咽着说,“这狗通灵性啊!我妻子也早去世了,我每年带欢欢去给妻子上坟,每次它都趴在坟前长跪不起,见我们伤心,它也伤心地呜呜呜悲叫,抱都抱不走。我不忍心让它受折磨,从去年起再也不带它去上坟了……唉,不忍讲这只狗的故事,提起就想流泪啊!老父亲去世一个月了,但你看欢欢这个丧魂失魄的样子,它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啊!所以,看了遗嘱,我们兄弟几人非常感动,一致决定要妥善保管遗产,把它存进银行。我们按照遗嘱,把老人名下的5000元钱记在了欢欢的账上!”

申学发兄弟几人带着宠物“准养证”,以“申培欢”名字去存钱时,银行工作人员惊讶万分,说:“国内还没有以动物为储户的先例!”

晓得此事的市民们议论纷纷:宠物狗究竟能否享有继承权呢?

成都新闻媒体的记者采访了律师。陆静、沈武华等律师说:“我国虽然法律上还没有明确规定宠物也可成为主人遗产的法定继承者,但同时法律也没有明确禁止,再加之这份遗嘱是老人在清醒条件下留下的,因此这份遗嘱目前是合法有效的,欢欢对老人留下的5000元财产依法享有继承权。但由于欢欢不具有独立的民事行为能力,必须将它应得的财产交由老人委托的监管人进行管理,但不得挪作它用。”

但是,也有法律界人士说:人狗情深,令人感叹!但申庭美老人所留的这份特殊遗嘱却是“无效遗嘱”,欢欢暂时还不能“继承”主人这5000元遗产。

四川大学法学院王学锋副教授说:“我国目前的《继承法》中还没有人与动物的受承根据,遗嘱还是人与人存在的受承关系。因此欢欢不能依靠申庭美老人的遗嘱获得遗产,除非老人另行将遗产赠予某人,由受赠人代为使用在欢欢身上,但老人的过世已让这种可能变成泡影。老人遗产的归属还有待法律途径的协调确定。”

王副教授又说:“国外继承法中早已将人与动物的受承关系予以明示,按照国内法律的发展趋势,动物继承主人遗产或许有一天能成为现实。就是不知道欢欢能不能等到这一天?”

人狗真情感人至深

法律人士的不同意见并不影响市民们对“欢欢”的关注。当报纸上、电视上出现这则新闻后,不少人赶到音乐学院宿舍申学发老师家中,要亲眼看看可爱的宠物狗儿“欢欢”。许多人抱起“欢欢”亲吻、合影留念。客人中,还有几位女性要收养“欢欢”,并要求当场签字为证。

但申学发老师说:“老父亲去世了,欢欢将和我相依为伴。我不愿把它送给别人。不管谁给多少钱,我也绝不会将它卖掉!”

江苏“爱特威”、“好主人”宠物食品公司也派人赶到申学发老师家中,送去宠物狗的上品食物。这两个公司的负责人都说:“我公司将一直为欢欢免费送粮食,而且不定期为欢欢做身体检查。”

“欢欢”的故事不胫而走,4月11日下午,雅安碧峰峡野生动物世界派出“特使”,来到申学发老师家中。一位年轻的女“特使”将一束艳丽的康乃馨鲜花和一本大红荣誉证书奉送给“欢欢”。这条通人性的乖狗狗似乎明白这是在奖赏它,便摇尾摆头地“汪汪汪”叫,以表回谢。

两位“特使”宣布说:“授予 ‘欢欢’ 为 ‘爱心使者’ ,还将为‘欢欢’ 建一个专用犬舍,立一个牌子,上面将详细记载 ‘欢欢’ 的履历、事迹和目前的生活状况!”两位“特使”还说:“五一节”大假期间,邀请“欢欢”和申学发老师到碧峰峡去旅游,她们将盛情接待!

那时,要把“欢欢”和主人的动人故事向所有游人介绍,让人们知道人和动物之间也是真爱永存! 

申老师说:“现在,我已经用我自己的名字把父亲的遗产存到银行。这些钱绝对专款专用。唉,万一自己以后有什么不测,将把这笔钱托后人保管好,一定不辜负老父亲临终所托!”

有关法律尚待改进

申庭美老人仙逝后,人狗之间的真情故事并未结束。

申学发老师告诉笔者说:“自老人去后,我也孤身一人,欢欢又同我相依为命……”白天,有人敲门,欢欢就警惕地叫,如果申老师在午睡,欢欢就飞快地去里屋“喊醒”申老师。独居的申老师有苦闷,就对爱犬叙说。欢欢总是瞪着又大又黑的眼睛,静静地望着申老师,不时点点头,好像在说:“我听见了,我懂!”

欢欢仍然是家庭的忠诚卫士。有次申老师出门办事时,厨房水龙头突然爆裂,水哗哗直流,欢欢爬在窗口大声汪汪叫着报警。院子里邻居们说:“欢欢叫得这么凶,肯定家中有事情!”当申老师闻讯赶回家时,欢欢着急地叼着他裤子直往厨房拉……

在美国教书的王老师回成都时说:“现在,美国、加拿大许多华人都晓得申庭美老人‘遗产赠爱犬’的事,都说:中国现在出现这种事情,是中国更文明进步的表现!他们都在关注中国《继承法》中人与动物的受承法律条款的改进问题。”

今年中国“非典”时期,一些地方出现了许多非理性地抛弃宠物、甚至把饲养狗从高楼扔下摔死、处死事情。申学发老师说:“当非典时期人狗关系紧张时,欢欢在人们理解下,并没受到威胁……现在中国越来越重视动物的生存权,不久前刚通过禁止猎杀、进食野生动物的有关条令充分说明这一点,这确实是中国法律的重大进步。”

“遗产赠宠物”不仅在中国是个法律空白,实际上许多中国人对此也并不理解。有人就议论说:“申庭美真是古怪老人,哪有遗产不留给儿孙,而去赠给小狗的!”还有人猜测:“是不是申庭美老人嫌儿子不孝啊?”

其实,申家三个儿子以及孙子一直都很孝敬老人。申学发老师说:“我父亲是学法律的,懂得人和动物是相互很亲密的平等关系。老人耽心自己去世后宠物得不到善待,从而立下遗嘱,正是他尊重动物的生存权、尊重法律的体现!”

随着社会进步,各种宠物日益走进百姓家庭,成为现代社会家庭的成员。主人将遗产赠送给宠物,在国外已是极其平常之事,但国内这却是第一次。银行拒绝以狗为储户存款,说明宠物继承遗产,确实是个法律空白。所以“欢欢”这第一例“继承遗产”,看来还不仅仅是个感人的宠物小故事,而是向中国有关法律提出令人思索、有待完善的新问题。

责任编辑:黎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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