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升弟/文:一壶清酿满城香——空前兴盛的汉代酿酒业
一壶清酿满城香 稿件来源:成都日报 2006-6-5 3:26:33 卢升弟/文 一壶清酿满城香——空前兴盛的汉代酿酒业
临街而筑的酒肆
清晨,当鸡鸣三遍,天还没亮,那些早起的人们已经三三两两地出现在大街小巷了。这时,一股浓郁的香味,随着阵阵微风飘荡开来,不停地钻进鼻子里,一种会心的微笑便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脸上了。大家都知道,那是前街刘老二家,要不就是后巷王老五家又酿出一瓮酒了。
天色慢慢地亮了,临街的店铺纷纷打开了店门,沿街叫卖的小贩挑着酒坛、酒楼的采购推着独轮车已经等候在酒肆门外了。
这是大约两千多年前,某条小街上的一个场景。
看这幅汉代四川画像砖:瓦楞清晰的屋檐下,一座由泥土垒起的垆台,垆台内放有三只大瓮。后面有一大缸,缸前一女子两袖高卷,一手扶缸沿,另一手拿一瓢正在舀酒。旁边一男子似在卖酒,垆前还站有一前来沽酒的女子。另一边,一椎髻短袴男子推着一辆独轮车正向外走去,车上载有一方形盛酒器。另有一男子正挑着刚买的两坛酒也在向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回首向店主告别。
另一幅画像砖上:临街的店铺有一垆,垆内放有两酒瓮,屋檐下还悬挂着两个酒壶。屋内有一卖酒人,似在招呼买主,店前站着一个前来沽酒的长袍老人。老人的身后一椎髻男子着短衣短袴,推着独轮车一边往外走去,一边回头与店主告别。远处有一小童正在向酒肆跑来,后面紧跟一个椎髻短衣短袴男子,手持一杆,杆的另一头悬着一个酒壶,似在与小童追逐嘻戏。
这两方画像砖,前者名为“酿酒”,后者称“酒肆”,均出土于新都。
在四川汉代画像砖中,与此相同或类似的画像砖还很多。图案上,这些自产自销的小酒肆一般都临街而筑,有的还处在人流量大的闹市之中。店铺的屋檐下都悬挂有壶、觚、坛等盛酒器皿,可能是作为店招之用。从画像砖上看,顾客买主很多,老人、妇女、小酒贩、酒楼饭庄的采购员,各色人等,应有尽有,生意十分兴旺红火。
在蜀地,有一对人物的一段生活遭遇与画像上的内容十分相似,那便是汉代文学家司马相如和大富豪卓王孙的女儿卓文君。他们曾在临邛(今邛崃)买了一酒舍,做起了卖酒的生意。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垆卖酒,这在当时也算是一大新闻了吧?而他们的酒舍估计与这两方画像砖上的情形不会相差太远。
达官贵人把酒狂欢
我国有着悠久的酿酒历史,据传夏朝时“仪狄始作酒醪”,周时杜康改良了制酒的方法,使酒的产量大增,因而被后人奉为酒圣。那时,朝廷还设有专门的酒官——酒正、酒人、大酋等。据记载,先秦时代上流社会饮酒之风盛行,王公贵族们整日沉缅于酒肉声色,仅《诗经·小(大)雅》中,涉及酒的篇目就有二十余篇。
汉代时,饮酒风气依然,据《汉书·高祖纪》载,刘邦就是一个十分喜好酒色的人,在沛县当亭长的时候,他就经常与乡里的三朋四友在一起,常常喝得酩酊大醉。当上皇帝之后,还曾回到家乡,召集故人朋友及子弟喝酒狂欢。
汉代中期以后,由于经济的恢复和发展,汉代社会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全面繁荣景象。随着社会财富的日益增加,饮酒之风更为盛行。在当时的文学作品中,涉及酒的作品数不胜数,不少文人墨客还专门以酒为题,写有相当多的诗歌词赋,在《汉书》等正史中有关饮酒的记载也屡见不鲜。那时,皇帝不仅经常在皇宫中大兴宴席,还常常赐酒百官,在外出巡期间也屡屡沿途赏赐酒肉。而在达官贵人、富豪大绅们当中则流行宴饮之享,他们或“置酒于荣川之间宅”,或“设坐于华都之高堂,延帷扬幕,接帐连冈”,一边享用美酒佳肴,一边观看歌舞杂耍,享尽了富贵荣华,醉生梦死。
酒肆酒坊遍布城乡
与此同时,普通百姓也因经济状况有了好转,在遇到岁时节令、婚丧、丰收等,也要饮酒庆贺。社会对酒的需求量大增,汉代制酒业的发展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这时,酿酒的生产工艺和技术都有了很大的进步,生产规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酒类的品种也愈来愈多。
大工商经营的制酒作坊,一般都集中在大中城市。《史记·货殖列传》说:“通都大邑,酤一岁千酿”。除此之外,类似《酒肆》、《酿酒》画像砖上那样的自产自销的小作坊、小店铺更是星罗棋布,遍布城乡。皇室宫廷也有自己的酿酒作坊,由少府属下的太官、汤官主管。其下还有令、丞,各领奴婢三千人,可见规模之大。另外,一些官僚贵族、地主庄园所需之酒也多为自酿,如成都西郊曾家包汉墓出土的画像石,就有地主庄园内酿酒的场面。
制酒业也是当时谋利很大的一个行业。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在当初生活十分困难的情况下,也能依靠当垆卖酒来维持一家的生活,即使不算富裕,但也温饱有余了。西汉中期,朝廷为了扩大政府的财政收入,还一度对酒类实行专卖,足以说明酿酒业在社会经济生活中的重要地位。
据有关统计,那时,仅各类酒的名称就有几十种之多,在各地还产生了一些地方品牌,这些名酒主要有“宜城醪”、“酂(cuo)白”、关中“白薄”、“中山冬酿”、“苍梧清”、“会稽稻米清”以及巴蜀“酴(tu)清”等等。这里提到的巴蜀“酴清”,实际上是两种酒,一是巴地产的清酒,再就是蜀地的酴酒。据称,这种酴酒是以小麦造曲,用米酿酒的,酒精度不高,很适合大众饮用。在汉代文学家扬雄的《蜀都赋》、贾思勰的《齐民要术》中均有提及和记述。
作者为成都博物院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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