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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范围:文史、文革史、抗战史研究,以及社会纪实文学作品(中国社会热点问题类纪实)
·姓名:中国独特题材文学网
·笔名:站长:郑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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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瑞罢官到“文革”兴起

作者: -上传日期:2005/8/15


                海瑞罢官到“文革”兴起

            作者:佚名    文章来源:凤凰卫视中文台《口述历史》

            二〇〇五年三月十二日:苏双碧:海瑞罢官到“文革”兴起
            主持人:陈晓楠
            口述者:苏双碧
            访问时间:二〇〇五年三月
            苏双碧:这就是著名的《海瑞罢官》,这是一九六一年出版的原版本,六一年出版的。
            陈晓楠:一九六五年,姚文元的《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揭开了文革序幕,而吴晗和他的“三家村”同伴们就成了文革祭坛上最早的牺牲品。
            苏双碧:这一格全部是“三家村”,从上到下。你看,这是廖沫沙的,这是吴晗的,上头是邓拓的。
            陈晓楠:“文革”开始前,苏双碧一直在吴晗的直接领导下工作,他曾亲自见证了从批吴晗到文革兴起的全过程。文革后,他致力于研究这段历史,是第一个撰文为吴晗和“三家村”鸣冤的人。
            苏双碧:我一九六一年大学毕业,分配在历史协会工作。当时吴晗是历史协会的会长,协会没有专职干部,从我开始,就有了一个专职干部,
            陈晓楠:那个时候,吴晗还是北京市副市长,著名的明史专家,与共产党有着深厚历史渊源的民主人士,民盟党员。一九五九年,毛泽东在上海提出,要提倡“海瑞精神”。海瑞是明朝的大臣,以敢于直言上谏著称。负责宣传的胡乔木一回到北京,就找到明史专家吴晗,请他撰文在《人民日报》上发表。
            苏双碧:这个吴晗,自从他参加民主同盟以后,他对共产党是坚信不移,对毛主席是敬若神明,所以他就马上动笔写了。
            陈晓楠:吴晗欣然受命,写出了《海瑞骂皇帝》。可恰恰在这个时候,在庐山会议上,彭德怀却因为直言进谏被免了职,被毛泽东说成是“假海瑞”,吴晗只好匆匆在文章之后加了一段“要提防假海瑞”的话才发表出来。这件事过后,吴晗并没有发现海瑞的话题多了几分敏感。一九六一年,他应马连良的邀请,创作了京剧《海瑞罢官》。
            苏双碧:一九六二年,江青提出要批判《海瑞罢官》,说这出戏有严重的政治问题。她找到了中宣部和文化部。
            江青当时提出来要批这个《海瑞罢官》。而且找了四个部长、副部长,中宣部、文化部,四个部长、副部长谈话,说要批吴晗的《海瑞罢官》。这四个部长、副部长听了以后没有把它当一回事,当时主席对这些问题没有表态,就是江青在那边接头,主席没有明确表态这些事。主席既然不表态,谁也搞不起来。另外谁也不会去听江青的。
            到了一九六五年,形势发生了变化。毛泽东转而支持江青秘密去上海组织这场批判。后来,江青也在文章中说:因为主席允许,我才敢去组织这篇文章。在上海,柯庆施和张春桥对江青给予了大力支持,他们找到学术界的棍子姚文元,由姚文元捉刀上阵。文章在严格的保密措施下写了七八个月,每一稿由张春桥夹在样板戏磁带里带到北京,毛泽东本人就审看了三次。一九六五年十一月十日,《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在《文汇报》上登了出来。此时,身在北京的吴晗对此一无所知。
            当时上海的《文汇报》到北京一般要第二天看到。看到后,凭我当时的了解,和当时的认识,我是没有太吃惊。为什么没有太吃惊呢?我认为姚文元不是一个什么了不起的,完全就是一个学术界的小棍子。他打了好些人,今天打吴晗就是了,没有太把它当一回事。大概第二天呢,就算第三天了吧。我就跑到吴晗那儿去,一个想安慰安慰他,一个想听听他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我去了以后呢,他不像以前精神状态那么好,精神状态很沮丧。
            后来他就跟我说,他说这是有来头的。我说,这个是什么来头?他就摇摇头,不说,走了。再过几天,北京大学的教授邵循正,也是比较有名的一个教授,是他的同学,特地从中关村跑到城里来看吴晗,结果在这之后马上就通报出来。
                
            陈晓楠:通报什么?
            苏双碧:通报邵循正去看吴晗。这样我就大吃一惊。原来吴晗已经被监视了。
            这个文章出来以后,在北京市委里头有什么反响?文章出来的当天,北京日报社长范瑾就给北京市委打电话,跟郑天翔打电话。郑天翔是分管北京日报的。范瑾问郑天翔,怎么办?上海已经登出来了,这该怎么办?郑天翔琢磨了一下,说,可以转载。可是到的第二天,北京日报出来了,没有转载。郑天翔就问,为什么没有转载?范瑾对他说,邓拓不同意转载。到第三天报纸出来,姚文元的文章出来的第三天,十二号,邓拓召集范瑾、李琪这些人开了一个会,做了三条界定。一条,就是先摸一下上海的底,他们为什么发表这篇文章?这个摸底嘛,因为上海抵制得很厉害,保密很厉害,所以没有摸到任何情况。第二条呢,就是请示彭真,彭真当时不在北京,请示他发表不发表?结果请示了以后,彭真认为先不发表。还有一条,各批各的,不是主席也说要批吴晗吗?他上海批上海的,我们北京批北京的。这样的话就界定了一个由邓拓跟李琪分别写文章,来批吴晗的历史观。是这样。做了这三条决定。
            陈晓楠:实际上,最愤怒的人也许是彭真,在没有任何通报的情况之下,对他的副市长进行批判,这几乎是对他的公然挑战。彭真并不知道,他所采取的这种坚决抵制的态度,正在激怒毛泽东。坐镇上海的毛泽东本可以下令让各地转载,但是他就是要看看,北京到底会做如何反应。
            苏双碧:到了二十几号,毛主席在上海生气了,说,北京不转载,出小册子,看他怎么办?就说把这个文章出单行本。然后呢,上海就给北京打电话,看你要征订多少?北京也感觉到。但是,北京也不知道是毛主席的意见,认为一本小册子有啥了不起的,就不搭理,也不说要也不说不要,就不搭理。所以,毛主席说出小册子还是不行,还是抵制的,还是不行。当然这个情况后来周恩来知道了,知道在上海的毛主席有意见,就召集在北京的彭真还有各个报社的总编辑来开会,部署一下转载姚文元文章。
            陈晓楠:一九六五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在姚文元的文章发表后的第十九天,《北京日报》、《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和《解放军报》被迫转载了这篇文章。
            四大报纸在转载的时候,分别加上了自己的按语。《人民日报》的按语是由周恩来亲自斟酌敲定的,为了淡化姚文元文章中杀气腾腾的政治色彩,周恩来有意把文章刊发在了人民日报第五版的《学术讨论》专栏中,而且在按语中也尽量把这场批判归入于学术讨论的范围内。到这个时候,其实连周恩来也不知道,毛泽东批《海瑞罢官》真正用意何在,更不要说北京市委和吴晗本人了。
            吴晗与毛泽东的关系是融洽的。毛泽东很推崇他撰写的《朱元璋传》,并且曾经写信建议他把朱元璋写得好一点,因为朱元璋是农民起义领袖。虽然吴晗并没有照办,但毛泽东对他始终是尊重的。
            苏双碧:吴晗跟毛泽东的关系,一九四八年到石家庄去的时候,毛泽东亲自接见他两次,还给他写的信,还亲自看了他的《朱元璋传》的稿子。《毛泽东选集》四卷出版的时候,他特别签署的,请吴晗给他指正,签了自己 
            的名字的一本书给他。所以,原来关系上还是可以的。所以,很多人不理解就是这个。本来他是死心塌地跟着你走的,你对他也还不太坏,怎么突然翻脸不认人,一下子把他打成反党反社会主义?
            我是那么看的,为什么一九六五年初开始要批《海瑞罢官》,后来就拿吴晗开刀?我认为这里头很重要的是主席的战略部署。毛泽东主要就是要发动一场“文化大革命”,发动这场“文化大革命”的目的就是要搞刘少奇。要把刘少奇搞掉,要把这帮人搞掉,这样的话他就找一个突破口,所以就找到吴晗。他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搞吴晗,他跟吴晗没什么冤仇,他就是为了顺藤摸瓜,搞了吴晗搞邓拓,搞了邓拓搞彭真,彭真一搞,刘少奇就跑不了。
            陈晓楠:六十年代初期,毛泽东对他钦定的接班人刘少奇逐渐产生不满,从那时候起,毛泽东已经开始考虑收回他赋予刘少奇的权力。但是,在党内经营多年的刘少奇也早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气候和势力,从中央到地方,他拥有一支精干有力的干部队伍,而北京市市长彭真正是他手下的第一员得力干将。
            早在三十年代,当刘少奇在北方局主持工作时,彭真就在他的手下担任要职。从那时起,彭真就成了刘少奇心腹班底的第一号人物。当彭真在晋察冀主政时,主编《晋察冀日报》的正是才华横溢的邓拓。五十年代,当邓拓因为没有很好地配合反右宣传,而被毛泽东从《人民日报》总编辑的位置上赶下来时,是彭真把他要回了北京市委。在批吴晗的问题上,包括刘少奇和在内,他们的观点是一致的,那就是要保护吴晗。
            苏双碧:邓拓告诉彭真,说,吴晗很紧张,吴晗思想很紧张。彭真就说,紧张什么?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错了就改,错了就检讨,对了就坚持,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哪怕他是中央主席。他这些话都讲出来了。管他是中央主席,连毛主席他得也服从真理。
            陈晓楠:为了配合上面批吴晗的要求,邓拓煞费苦心,写了一篇从道德观的角度批吴晗的文章,发表在《北京日报》上,北京市委同时决定成立以邓拓为领导的批吴晗小组,苏双碧也参加了进来。
            苏双碧:成立当天,邓拓召开一个会,在这个会上邓拓讲了一些话,这些话现在看来那都是顶着,顶得很厉害的。一个,他说,姚文元文章也不见得都是对的,吴晗的文章不见得都错的,所以你们写文章不要受这个框框的限制。另外呢,写文章呀,要个人写,不要集体写,这个写作组不研究选题,没有选题,你爱写什么就写什么。再一个,他甚至说了罗隆基、章伯钧,姚文元他们的观点也不是定论,他突然就把罗隆基、章伯钧拿来,说明他气愤到什么程度,因为罗隆基、章伯钧当时是大右派,没有平反。他是故意整一下姚文元,就是说,你跟他们一样的,意见没有定论。
            陈晓楠:这个小组存在了有多长时间?批吴晗的小组?
            苏双碧:一直存在到大概有两个多月,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我在里面呢不到一个月,可能就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一九六六年过新年以后,大概是元月二、三、四号,我到北京日报去,突然接到北京市委宣传部长李琪的一个电话,他说,你立即过来一下。我就赶快从北京日报跑到北京市委去。李琪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电灯也没开,脸色挺阴暗。他让我坐下,我都有一点害怕,感觉出什么事了。他就跟我说,上面决定要批邓拓。他说,老邓这个问题如果解决了,我们日子就好过了。
            陈晓楠:北京市那种隐藏在批判之下的保护态度进一步激怒了毛泽东。一九六五年底,他谈到《海瑞罢官》时说,《海瑞罢官》的要害是罢官,嘉靖皇帝罢了海瑞的官,我们罢了彭德怀的官。此言为批《海瑞》定下了调子。
            彭真丝毫没有感觉到毛泽东对北京市委的愤怒。他专程跑到上海,试图向毛泽东解释说吴晗和彭德怀其实没有任何历史关系。毛泽东认可了他的话。而这之后,彭真就真的以为此事可以偃旗息鼓了,于是以“文化革命五人小组”的名义,草拟出了《二月提纲》,希望将批判拉回学术的范畴,不要再进行政治的攻击。
            苏双碧:《二月题纲》在刘少奇主持的政治局会议上一获得通过,彭真便急急赶去向毛泽东汇报。
            彭真、胡绳、陆定一亲自到武汉去给毛主席做了汇报。主席看了以后,没有明确地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可是在那个汇报的人写的日记里头,笔记里头,明确记的是主席同意了。彭真也认为问题解决了,给主席看,一个,没有发表反对意见,能说吴晗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吗?那么在我看来呢,毛主席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个提纲的。因为他旨在发动一场“文化大革命”,闹得越大越好,二月提纲把它规范了,就不会再大了,按照一定的轨迹来搞这场运动,搞成一场学术讨论。所以他看了以后,他把留在他那边的材料,有七八个材料,他批了,交江青保存,就说明他当时一个态度了,也没有退回去,就保存,保存了就可以算账。
            陈晓楠:“二月提纲”出台之后一个月,毛泽东开始在会议和谈话当中痛斥北京市委包庇坏人,并且说,如此下去的话,将不惜解散北京市委。这时候,彭真才意识到这不是一场不关痛痒的文化批判,实际上当吴晗、邓拓他们一个一个被批倒之后,下一个就要轮到他自己和北京市委。为了挽救北京市委,挽回自身,彭真在四月十六号不得不孤注一掷,做了最后一搏,他率先发动了对“三家村”的大规模批判。在这一天的《北京日报》上,用了三个版面大举批判邓拓、吴晗和廖沫沙。
            “三家村”指的是北京市委副书记邓拓、副市长吴晗和统战部长廖沫沙,从一九六一年到一九六四年,他们三人以吴南星为笔名,在北京市委的《前线》杂志上开辟了“三家村札记”的专栏。这个专栏的始作俑者是邓拓,他成功地在《北京晚报》上开辟了《燕山夜话》的专栏,所以才萌生了三人一起写杂文的想法。
            苏双碧:这三个人互相之间平时并没有什么密切的关系。这三个人不是非常好的好朋友吗?不是非常好的好朋友,就是以文会友,就是因为大家都写杂文,正好北京市委《前线》杂志要开个专栏,所以邓拓就把他们两个找来,就这个事情把他们连在一块了,平时各干各的,互相都很尊重,但是,不是好朋友。
            实际上,从六六年的三月份开始,毛泽东已经在秘密部署批判“三家村”了,彭真这样做旨在表明心迹。
            那么这个大批判以后,全国许多地方都认为北京市委这下要主动一点了,所以新华社已经拟了一个通稿,把北京市委的按语什么的发通稿,《人民日报》也准备要转载。结果,当天晚上中央来个通知,对北京市委批“三家村”的文章一律不予转载,大家原来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就不让转载。不让转载那就是说中央不支持了。就是说,北京市委也不做自我批评,也不检查,其实他自我批评检查很多的,说不做自我批评也不做检查,所以不去理他。到了四月十九号就正式通知了,停止彭真的工作。所以彭真就匆匆忙忙回到北京市委来了一下,传达了一下,说,从今天起有什么事不要找我了,彭真跟市委的关系到这时候就断了。市委就成为无政府主义状态了。
            陈晓楠:北京市委瘫痪后,全国掀起了批“三家村”的热潮。从中央到地方,从各大报纸到街头标语,充斥了对“三家村”反党集团的不实指责。在一波高似一波的批判声中,邓拓清醒地意识到自身政治生命的完结。一九六六年五月十八日,在“五一六通知”发表后两天,邓拓在家中自杀身亡。
            苏双碧:其实,真正直接触动他死的原因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最主要的是戚本禹那篇文章,讲他是叛徒。所以他把给他的诬陷看成是上头对他的结论,
            在邓拓自杀的前夜,妻子丁一岚也在隔壁忍受着痛苦的煎熬。
            记得丁一岚跟我说,而且她就知道邓拓在给上面领导写信,准备要自杀。但是她当时就是感觉到邓拓太痛苦,怎么劝他?无所措词,是劝他承认错误?劝他去做检讨?邓拓是绝对做不到的,他不会去做检讨,也不会去承认错误,我也不能这样劝他,就是邓拓自己想呢,死是一个开脱。完了对这个社会是一个开脱,所以在这种矛盾的情况下面,她没有到隔壁房间去劝他。
            陈晓楠:你是说邓拓在准备自杀之前,他夫人已经感觉到他想走这条路了?
            苏双碧:是。但是她就没有劝。她劝他可能也是说了,但是没法从根本上劝他,就是劝他不死。
            陈晓楠:一九六六年四月,毛泽东让他的秀才班子写出一份关于撤消“二月题纲”的通知,这个通知,就是后来著名的“五一六通知”,在这个通知中,对即将到来的文化大革命做了振聋发聩的宣告。
            苏双碧:当时决定搞这个“五·一六通知”的时候,毛主席叫陈伯达起草过这个通知,陈伯达起草的时候写了一句话,就是根据中央什么什么决定,撤消几月几号发表的,什么时候发表的,《二月提纲》,就一句话的通知。毛主席看了也生气,他说这些太简单了,不能说明问题。所以陈伯达又去起草,字数比这个多一点,把这个前前后后说得清楚一点,给主席看。主席说,这个不行,你从技术上说明撤消这个文件,这很容易,理论上你没有说明。陈伯达后来回来吓了一跳,说,要做一篇大文章了。要做一篇大文章,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写出来的。所以中央就当时决定成立一个起草文件的小组。陈伯达为组长。江青、张春桥、姚文元这些全都到里头去了。后来这个小组的成员就是后来的文革,文化革命领导小组的成员。那么这个“五·一六通知”改了多少遍,那些最厉害的,最重的话全都是毛主席自己加的。
            陈晓楠:“五一六通知”说,这场文化战线上的斗争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是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斗争。最后,通知警告说,那些被培养为接班人的,赫鲁晓夫式的人物,就睡在我们的身旁。一九六六年五月十六日,文革正式开始了。
            苏双碧:在“五·一六通知”以后,对“三家村”的批判就从思想上的批判转入肉体上的批判,一天批斗最多三次,差不多每天都有一次,一批判就是“喷气式飞机”,“喷气式飞机”就是两个手绑在后头,知道吧。所以批斗的时候都是很惨的。
            在吴晗没抓起来以前,三天两头要到家里去揪人,去揪来批斗。红卫兵一冲进去,叫吴晗在太阳底下跪着,拿皮带抽他。他那么一个老头哪受得了?他女儿小彦那时候才十几岁,看到这样,一扑上去躺在她爸爸身上,她求人家,她说,你不要再打我爸爸了,他受不了。那个造反派里头也有些个别年岁大一点的,就答应她,说,这次绝对不打他,结果斗完回来以后,吴晗笑嘻嘻地跟她说,我多亏了小彦,所以今天我没挨打。
            陈晓楠:一九六八年春,吴晗被关进监狱,夫人袁震也进了劳改队。家里只剩下小彦姐弟。
            苏双碧:一天晚上,袁震被放回去看看家。结果一家人挺高兴的。万里知道袁震回来了,赶快叫家里人熬了一锅红豆粥,送给袁震。袁震和儿子、女儿三个人喝完了红豆粥挺高兴的,结果没想到那天晚上半夜就发病了,赶快送到医院去。说起是吴晗的老婆,医院里头也不敢抢救,也不进行抢救,所以就没有救过来。快到天亮的时候,袁震眼睛睁开了,小彦就说,咱们身边只有一个苹果了,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我把这个苹果削削给你吃一点?袁震摇摇头说,不,她说,想喝一碗粥,结果小彦赶快去找医生去,说能不能让厨房熬一碗粥给妈妈?医生也不答应,过不久袁震就死了。死的时候小彦跪在那儿哭。哭着哭着,发现袁震眼睛的两边两滴眼泪,所以她就感觉到她妈妈死不瞑目。后来做梦也好,什么也好,老是梦到她两滴眼泪。而且到处问人家,人死了还会不会流眼泪,她就幻觉了,她感觉到她妈妈可能没死,就这样。
            陈晓楠:一九七八年“四人帮”垮台已经两年,但是“文革”却没有被否定,这时候苏双碧已经从北京市委调到了光明日报当记者,而作为吴晗的老部下,他觉得有责任让吴晗的冤屈得到昭雪,,但是他找到的知情人都因为害怕担责任,不愿意写文章。
            苏双碧:结果有一个人,中宣部里有一个思想比较解放的局长黎澍,他说,如果知道批吴晗的背景,他就可以写。后来我说,开玩笑,批吴晗的背景就是“文化大革命”的背景,有什么不了解的呢?但是就是提出这样的要求,黎澍感觉还应该去努力。黎澍就说,谁最了解批吴晗的背景呢,彭真最了解,所以应该去找彭真了解情况去,但是不知道彭真在哪里?当时就找到他同楼的一个高干的女儿,她知道彭真在陕西商洛地区招待所。所以第二天黎澍就叫人买了两张飞机票,派了他的一个人跟我一快去赶到西安去找彭真。人还没去,飞机票买了,第二天要走,当天晚上接到陕西来电话,说彭真的问题没有解决,不愿意对任何问题发表意见。彭真不同意见,所以这样也不行了,也不行了没办法走,几条路都堵死了,后来我说我自己来吧,后来我自己花了两天多时间,写了一篇《评姚文元的〈评海瑞罢官〉》,在《光明日报》发了。
            陈晓楠:一九七八年十一月十五日,在姚文元文章发表后十三年,第一篇为吴晗和《海瑞罢官》平反的文章终于面世了。一年后,吴晗夫妇和“三家村”获得正式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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