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酒吧本就不应仅仅只出售酒水饮料,还应该包括幻觉、热闹、偶遇、文化等世间一切可供娱乐消费的欢欣之事。成都的酒吧尤是。可是,成都的酒吧,带着不可磨灭的女性气质,所以,它们有时显得安详与柔韧,尽管此刻金鼓齐鸣。
“酒”只是个借口,带了口字旁的“吧”才是目的。
不用装有文化,也不用装有情调,扮高贵,更不用啦,一个“逸”字足够,是安逸的逸,是闲情逸致的逸。
10年前的小酒馆,摇滚铿锵。在路口吃了华兴煎蛋面,在隔壁要一盘麻辣小龙虾,在门外的小摊上要两盒烧烤,还有从市中心老店打包来的夫妻肺片,叫一瓶啤酒,叫一杯汤力水,两个人可以对坐到天明。10年后的小酒馆,依然摇滚铿锵,依然可以把喜欢吃的,喜欢喝的,喜欢的人都放在一起到天明。10年前的小酒馆老板唐蕾,早被冠以“摇滚教母”的名号,而她的最新身份,不过是只玉米。
因为那些超女,成都的酒吧地图多了一项:超女地图。凉粉们都固定在了音乐房子,那个长条形的吧,说不定,哪天还有张靓颖的身影,她会站在幽暗的灯光下唱“不能爱着你,不能爱自己”,台下兀自沉醉的人,不用去看那模糊的身影是谁,听到“让过去过去,让未来到来”,心有戚戚便好。
电音BABI里,有一次遇见了怀孕6个月的朋友,因为她骄傲挺起的肚子,周遭的人都让她三分,这超级辣妈便独个在舞池中央摇头摆尾。辣妈也是个成都小女子,喜欢施华洛世奇,喜欢白家肥肠粉,喜欢唱刘若英,待产前一刻也没忘记挂在网上。即使怀孕,歌照唱,舞照跳,班照上,吧照泡。只是时刻都穿着像防弹衣一样的防辐射背心。
这么鲜活的成都女子在,酒吧不活色生香也难。
在单行道打电话,在空瓶子写纸条,在半打听老歌,在红色年代猜拳,转了几圈,鲜活的成都女子在各色吧里开展爱恋:可以在小小的吧里亲手做一枚银项坠,做一把纸花,做一只陶罐,做一本相册,这样的吧,没有酒,是人在自醉。
有个小女子,很多年前在大学外面喜欢上一间小酒吧,用打工挣来的钱和男朋友在那里约会。小女子工作了,租了一间房,在科华北路。小酒吧已经变成了连锁店,其中一间在科华北路。有个男子,约小女子在科华北路的酒吧见面,他是令她超级倒闭又成长为真正女人的男人。他离开了成都,小女子也搬离了科华北路。连锁店经营不善,一间间关闭,最后剩一家,退回大学外的小街,静静地,门半开半合。小女子新近喜欢的人,约了她来这里,他说这里很舒服。小女子喜欢在这个舒服的阁楼上,和他偷偷一吻。
每个爱泡吧的成都小女子,都有一段关于某个酒吧的故事,或是过去式,或是未完式。
因为是在成都,所以,这些酒吧都有些阴柔的气质,都和女子断不开联系。老老的青鸟,新近的朵朵家,即使挤满雌雄莫辨的背包客,骨子里烙上的女子气焰却要悄然流露。
据说一个女人就等于500只鸭子。当1000只鸭子在酒吧的时候,生命的曲折,大抵也在那一刻遗忘。
美味 火锅狂人来自海边
放下电话,老公说:棍子一家又来了。
我心头一紧:赶快准备黄连上清丸。
棍子是老公的大学同学,住大连,中国北方最具风情的城市。但是,自从5年前来过一趟成都后,该人就对成都产生了深厚的革命情谊,隔三岔五打飞的过来度周末。就如同我们对美丽的海滨风景的向往,棍子对四川的山水也迷恋万分。最奇怪的是,他那长期被海鲜滋养的肠胃,竟对火锅情有独钟。每次一进二环路,这家伙就开始吸鼻子并忘情朗诵:啊,满城都是火锅味!
棍子每来,有两样事情必搞:吃火锅和听川剧。胡匪对火锅的热情,令人发指。哪怕深夜12点驾到,也是从机场直扑火锅店。如果到的早,就更可怕了,晚上一顿,看完川剧再宵夜一顿。在成都的两天,除早餐每顿必吃。害得咱们这些陪吃,每次都要把肠胃病弄翻。
棍子的名言是:你们成都人好幸福哦,顿顿可以吃火锅,每顿吃的火锅都不同。
5年前我们请他吃的是九尺赵老四,那时候鹅肠火锅如日中天。如今长江后浪推前浪,餐饮界的天空已经刷新了好多道,棍子也就与时俱进,从冷锅鱼到黄辣丁到孔亮鳝鱼到小肥羊一路吃将下来,从皇城老妈的豪华包间到路边摊上的串串香,哪里都有他勤劳的身影。当然,棍子的肠胃并非钢打铁铸。他中午吃了就开始肚子疼,晚上带伤上阵,捧着肚子皱着眉头照样吃得兴高采烈。
我说火锅不是这个样子吃的,要细水常流。比如,一周一吃,就很享受了。棍子不屑地说:你们当然可以一周一吃,我多久来一次?你不知道,我走之前还在大连吃了顿,专门为了作对比。
对这样的偏执狂,简直恨不能一棒敲晕了扔到火锅里去。
不但自己喜欢,棍子还把老婆孩子也整成了成都的粉丝。有一次,棍子一家和我们坐在金雁路的街边边上吃钵钵鸡。想起他几百万身家的一个老总,为了这点串串,天南地北地跑来跑去,不禁对他充满了深切的同情。“棍子,不如你把公司开到成都来,也免得这样辛苦。”
棍子眼前一亮,说:“对!等我把手头的工程搞完,就到成都开个分公司,把老婆弄过来守着。在这里搞个第二家乡。”
当然,棍子对自己的第一家乡大连还是绝不背叛的。每次吃完火锅在街上闲逛,他都忍不住要胡乱指点江山。比如在每一个十字路口,面对开阔的街面,他总要大发感慨:“这个地方这么宽,怎么不修个广场喃?”大连是以拥有100多个广场出名的,几乎在每个大的十字路口都修有一个小花园,是为广场,所以棍子见到空地就想给它填上。我说得了吧,成都车多,私家车拥有量全国第三,这十字路口原来的转盘都拆掉了,要是每个路中心修一广场,还不堵死!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好,要鼓励百花齐放嘛。
棍子想了想,表示认同。是啊,要是成都人把火锅也做成海鲜味道,他就没必要过来了。
古意 从锦里到文殊坊
去年夏季的一天,白龙和叉子请我吃饭。他们俩是我的学生,来自美国。我问在什么地方?他们说是“锦里”。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去过锦里呢。
锦里是近年来新修的仿古民俗一条街,坐落在最热闹的市中心,紧邻武候祠,很有名。成都市政府在计划旧城改造的时候,设计了好几条这样作为游览休闲形式的街区,比如耍都,文殊坊等等。那时,我一直未去,主要害怕看到假古董。
学生之请不能推辞,所以下课后我们一起去了锦里。白龙和叉子走得风快,在锦里里面穿来穿去,熟得很。我呢,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啥都新奇。
和我想象的不同,锦里居然没有多少假古董的味道,看上去还比较安静沉着。石板路面已经被游人磨得发亮,两旁的商店小馆古色古香,韵味悠然。卖酱牛肉的商家,打扮成张飞模样,在那里舞刀弄棍地吆喝,并不因路人的不睬而马虎。一旁捏面人倒糖饼的,也笑嘻嘻地看着来往人群,倒是一个三轮车夫模样的中年人,悠闲地坐在空车上读报纸。有点时光倒流的感觉,好像小时候的街景啊。心里软软地动了一下,立时喜欢上了锦里。
叉子他们找的饭馆是在一个酒坊的楼上,木头桌凳,木头窗户窗板,木头地面,家常味十足。白龙说,这里卖烧烤很有名,特别好吃,他们经常来,也不贵。老板和叉子白龙都很熟,很快安排妥当,小火锅送上来了,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热气,我撑开了窗板,看着下面的街道,一辆黄包车正叮叮当当地驶过,看得见三三两两游人的头顶。叉子说,老师,这样子就是西门庆吃饭的样子吧?我大吃一惊,他们居然知道西门庆?白龙说,是饭馆老板告诉他们的,这个窗板撑起来,看得见外面的美女,要是喜欢哪个,可以装作不小心,把撑棍扔下去。你们扔过没有?我佯装生气地问。不敢啊,叉子抢着回答。哈哈哈,我们都笑起来。还有,我们的留学生们看川剧表演,也是在锦里啊。
因为有了锦里的经验,后来文殊坊落成以后,我又和先生骑车去了。那天阳光灿烂,感觉特别好。文殊坊保留了一些老房子,经过整修。油漆过分新了,不过内院宽敞,灰砖墙面质感丰厚,沿街刺绣的,卖油纸伞的,卖年画的,还有在曲里拐弯的小巷子里,烧着火盆取暖的茶馆,设计乡土的小饭店,暖洋洋的闲适心情又被勾起来了。
走到里面,看见了李伯清书院,里面卖茶,火盆烧得正旺,想象晚上书院里李伯清的散打评书开讲,满场笑声,满场热气,很撩人情绪啊。
出得门来,正看见街对面一对小夫妻推着婴儿车,正在给孩子照相,看他们笑容盛开如花,红色高墙做他们的背景,正是文殊坊的好片断。我赶忙拿起相机,拍下了这个瞬间。就在此时,一个骑车人过来刚好挡住了孩子的笑脸,可惜。
不过,再一想,挡住了没有关系,其实,幸福有时就是要远一点,遮蔽一点才好。
是猪非猪
新手上路
刨一刨成都的根——明城墙前,热泪盈眶
明城墙前,热泪盈眶
流沙河(著名诗人、学者):
我在年轻的时候,对待传统文化是个“革命派”,当时不是我一个,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青年都是那样的。当时以破坏为荣,以破坏为常态。我记得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听李劼人先生演讲,当时,他是成都市副市长。他说:今后的成都,站在皇城那个楼上向南一看,是一条几十米宽的大道向外杀出去。我当时心里非常激动。但过了几十年,我才想起,这是多么地可怕。他还算是我们成都人中最有文化的,是知识分子的代表。当初他都是这种革命思想。以后我个人的经历“痛到南墙”才开始反省。到后来,我就很悲观,我今年76岁,是在解放前夕进的川大,也许,我这一代人,就是旧社会的最后一代人了。说旧社会给了很多恶劣影响,我们算最后一代人了;但是说旧社会给予了很多文化的滋养与陶冶,在某种意义上,我们也算最后一代人了。到以后,也许就没有我们这些人了。我们也许做不了什么,但把过去写下来,让后来的人知道过去的人是什么样子,他们如何生活,就是立了一个历史标杆,到时在现实生活中不时想起,拿来校正现实。我认为历史文化的作用之一,是拿来校正现实的。
我们今天所看到的成都,历史并不长,只有300多年。因为300多年前全毁光了。前年一个夏天,我觉得心里有很多失落。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看见的成都城墙,那时从五世同堂街出来,沿路都是东门城墙。那一段城墙,我熟悉得很。我想去看一下,但找不到了。我去问,都说没有了。东门城墙,我还有特别的感受,因为张献忠攻陷成都城,首先攻破的就是东门城墙。前后找了一个多月,走到党扒街那边,感觉就在附近。有一天,突然在青莲下街找到了,我在那里哭了起来。这是成都东城墙与南城墙转拐那一节的残址,还有一段六七十米长的老城墙,城墙下段是明代的,距今已500年了。一个推土机,正在操作,要把这里拆了,一尺多长的老砖,乱丢了一地,我看见心里好痛。
说起成都的城墙,古人为这个事是费过心思的。宋代人专门有记载,在现在石室中学的背后,有一节张仪筑成都时留下来的墙,宋代的人把它作为重要的一个景观保存下来。2000多年前的墙,古人都知道珍惜。今天,我们应多有一些反省。
焦虎三(人文地理作家、晚报副刊编辑):
美国学者乔姆斯基近日接受美国《人物周刊》专访时,在被问及知识分子的责任时,他回答道:“我们有一个共同的责任:发掘真相,并帮助他人找到真相;设法和当下的主流竞争并且交战;设法让这个世界进步,这才是我们所谓的知识分子的重大责任。”将这句话放在今天与会的众多学者、专家的身上,我认为是恰当的。“发掘真相,并帮助他人找到真相”,这就是大家面对这座城市,在共同努力做的一件事。我们在寻找成都的历史,即使它消失了,变成了一个梦。一座城市,如果没有了它的梦,没有它的过去,它便没有了将来。
冯广宏(著名学者):
上世纪九十年代,大科甲巷施工发现了唐代的下水道和宋代的八角井,成都市考古队叫我去看。走进下水道时,四周全是汉砖。我年轻时1米70,老了1米67,下水道内,人还站得直,那个墙,双手平伸还摸不到,就那么高,那么宽。宋代的八角井很大,很精美。我找到施工方代表,希望他们建大楼时,把下水道和八角井遗址保留下来,恢复历史的原样。我告诉施工方代表:“唐代的商业区如果保留在春熙路,新旧商业区的对比,将是我们这座城市多么大的一个亮点。”施工方代表回答说:“我要请示总部,遗址给你保留三个月不动。”几个月后,一座商贸大楼越修越高,但遗址被埋进了地下。
在中国古代,市,就是商业区,有市必有井,集市常常又跟庙宇联系在一起,但这些,都没有能保留下来。这座城市的一笔文化遗产就这样消失了。可叹啊。
人文 在古老和现代间行走
在世纪之交的2000年,我从加拿大来到了向往已久的中国。随后不久,我辗转到了与我三生有缘的成都。刚踏上成都这片土地时,我就惊诧于这里人们怡然自得的休闲生活方式,因此我也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小家安在了这个“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我想此生我再也不会离开这个“休闲之都”“美食之都”和“成功之都”。
作为一个“历史迷”,我总是热衷于在成都人的日常生活中探究和发掘更深层次的关于本地历史文化和经济发展的东西。所以我想我能告诉你我对这个城市的了解,你也会信服为何我对她如此眷恋。
千万别让外地人众说纷纭的有关成都茶馆文化和麻将休闲的说法扰乱你的思维和视听。很多关于成都的游记都倾向于在字里行间将成都人的日常生活诗意和传奇化,但其实有些是将这种带有本地特色的茶馆文化渲染得有点过分了。当然,这里的确大街小巷都茶馆密布,其数量确实可能超乎我们的想象。但目前,已开的四家星巴克咖啡连锁店和不断涌现的西式咖啡馆正润物细无声地改变着人们的休闲方式。不断扩大的新富阶层更喜欢那种乘坐着SUV休闲的现代生活方式,这也使越来越多的人们在工作之余走到户外,全身心放松和享受生活的乐趣。和东部中心城市相比,成都是一个历史、人文文化和自然风光融合得更好的现代化都市。这里的人们生活日益富足。每每提及自己的城市,他们都流露出无比的自豪和自足,再也没有以前说起北京和上海的羡慕和不平。正如下文所说,成都拥有东部城市无法望其项背的自然环境和优越的先天条件。在这里,你只需半个小时就可以开车走出城中心的二环路,去向别有洞天的郊外。便捷的交通增强了外来者对在这里长期居住的信心。
成都的美食和夜生活都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够“辣”够“爽”。鲜香麻辣的四川火锅是著名的川菜中的极品。其它地方的火锅,也许,只能用“仅此而已”来概括。由于我本人就是一个火锅美食鉴赏家,所以我将我自己的网站命名为iHotPot(意为“我爱火锅”)。
西餐和酒吧在成都广受欢迎和追捧。Peter’s Tex-Mex Grill和Grandma’s
Kitchen是喜爱西餐的人们的常去之处;Carol’s
Too、Shamrock和新开的位于玉林生活广场的夜总会总是顾客盈门;无论何时光临,Babi和Mix
Club都是人满为患,拥挤不堪。经济实惠族可以去一些露天的供应食物和酒水的场所,打发无聊漫长的异乡长夜。
来到成都,你一定要去位于市郊的熊猫基地看看珍稀可爱的大熊猫。此外,你不妨花上一天工夫去游览一下峨眉山和乐山大佛,再用一天时间去一下青城山和都江堰(拥有两千年历史的水利工程);这里非常值得你去的地方还有三星堆博物馆和金沙博物馆。喜欢古玩和当地文化的你务必要去城西的送仙桥古玩市场和杜甫草堂,相信你一定不虚此行。不想夜里呆在宾馆白白浪费时间吗?那好,就去欣赏文化底蕴浓厚的音乐剧《金沙》或去市中心的步行街和购物区春熙路逛逛吧。另外,还要建议你去逛一下位于城北火车站旁的荷花池批发市场。在那里,你可以以无法想象的超低价格买到你能想到的各种小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