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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慎 明清之際西洋眼鏡在中國的傳播

作者: -上传日期:2007/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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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慎  明清之際西洋眼鏡在中國的傳播 


2007-01-27     载《澳门历史研究》     

李慎

 

载《澳门历史研究》

 

 

內容摘要:早期眼鏡于宋元之交由西域傳入內地,明中後期,西洋眼鏡也通過葡占馬六甲地區來到了中國。萬曆年間,眼鏡開始被仿製,但由於當時國內原材料的匱乏和對西方光學知識的不瞭解,加之時人對待外來新奇事物的抗拒心理,眼鏡沒有被大眾所接受。清朝前期,眼鏡作為打開中國傳教大門的工具,被西方傳教士進獻給皇帝,眼鏡製造業的發展和知識份子對其的接受和使用,眼鏡最終得以普及。本文旨在討論明清之際西洋眼鏡的傳播概況和其對社會的影響。

關鍵字:西洋眼鏡  傳播  態度  仿製

 

一、早期的眼鏡

 

在西洋眼鏡通過馬六甲地區進入中國以前,末元之交已經有眼鏡從西域傳入,但其性質與西洋眼鏡有所下同。早期從西域傳入的眼鏡僅具有放大功能,其原理和放大鏡相同,通過放大視角使字看起來擴大若干倍,老人用它可以小字看大,以便於閱讀。而西方的光學眼鏡則以眼屈光學為基礎,通過矯正視力而達到“清晰視物”的目的。把這兩種眼鏡區分開來,也就解決了長期以來學術界對眼鏡發明時間的爭議。

    瞿佳認為“根據Duke.Elder所著的眼科全書介紹,馬可·波羅於1270年到北京時,看到元朝的宮吏戴凸透鏡閱讀檔案,遂將其帶到威尼斯,由工匠設法仿製,因而使眼鏡傳入歐洲”[1]。查理斯·辛格則認為“在羅吉爾·培根(Roger Bacon,約1214—294)去世時,義大利的北部已經在使用眼鏡了,比薩的一個修道士喬達諾在佛羅綸薩的一次佈道中講到:從能讓人看得更清楚的眼鏡製造技術的確立到現在還不到20年時間,這種技術是世界上已有的最好的也是最必要的技術之一,這項前所未有的技術是在如此之短的時間裏發明的,我曾親眼見過發明並創立這項技術的人,並和他交談過。這有力的證明了眼鏡的發明是在1286年左右,但是發明者的名字仍無從知曉。”[2]馬可·波羅是於1295年才回到威尼斯的,這一點也證明了西方眼鏡與中國末元時期的眼鏡並不存在借鑒關係。在後文中筆者將證明這兩種眼鏡其實質之不同,並不是依照同種原理製造的。

    最早的有關眼鏡的記載見於南末末年趙希鵠所撰寫《洞天清錄》:“老人不便細書,用黢謎掩目則明,元人小說言靉靆出西域。偽作<雲達>,非”,“趙希鵠,太祖九世孫”[3],生卒年不詳,約生活在宋理宗淳祐年前後,他亦認同元人小說中靉靆出自西域的看法。趙希鵠的《洞天清錄》成書於十三世紀初,當時的西洋眼鏡還未發明,讓我們來看看這是怎樣的一種眼鏡。

“靉靆,眼鏡也”[4],在清朝以前眼鏡一直被稱為“靉靆”,“雲覆日為靉靆也”[5],用雲彩遮蓋太陽來比喻眼鏡遮蓋眼睛,這也就是故稱“靉靆”的緣由。明中期以前眼鏡多由西域傳入,由海路進入國內的數量極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作者簡介:李慎,暨南大學中國文化史籍研究所碩士研究生。

 

    明代較早的記載見於張寧(景泰甲戌進士)的《方洲雜錄》:

嘗于指揮胡豅寓所,見其父宗伯公所得宣廟賜物,如錢大者二,其形色絕似雲母石,類世之硝子,而質甚薄,以金相輪廓,而衍之為柄,紐制其末,合則為一,岐則為二,如市肆中等于匣。老人目昏,不辨細字,張此物於雙目,字明大加倍。近者,又于孫景章參政所再見一具,試之復然。景章云:以良馬易得于西域賈胡滿剌,似聞其名為俊逮。二物皆世所罕見。[6]

 

    張寧還稱“此物極為貴重,或自內府,或購自賈胡,非有力者不能得”。在這段話中,提到“老人目昏,不辨細字,張此物於雙目,字明大加倍”,可見當時的眼鏡具有的是放大功能。眼鏡來自西域,且具放大功能,郎瑛(1487—?)在其嘉靖年問成書的《七修類稿續稿》中也有記載:

少嘗間貴人有眼鏡,老年看書,小字看大,出西海中,虜人得而制之,以遗中國,為世寶也。……後與霍都司子麟言。霍送予一枚,質如白琉璃,大可如錢,紅骨鑲成二片,若燈剪然,可開合而折疊。問所從來,則曰:舊任甘肅,夷人貢至而得者。[7]

 

    其中西海可能就是指的大西洋,眼鏡由“虜人”(西域的中亞人)“得而制之以遺中國”,再由夷人進貢進入甘肅。“老年看書,小字看大”一句也表明了西域眼鏡與放大鏡的工作原理相同,其不同之處僅在於眼鏡有兩個鏡片,中間用物體相連。

明代俞汝楫在《禮部誌稿》中亦稱“賽瑪爾堪(即撒馬爾罕,在今烏茲別克),古嗣賓國,……嘉靖二年後定五年一貢,貢物……哈喇石眼鏡、羚羊角……,嘉靖中定五年一貢,貢物……眼鏡、醃班兒香羚羊角……”[8]。表明當時的眼鏡多由西域進貢而來。

 

二、西洋眼鏡的傳人

 

    熙字典》引《方輿勝略》:“滿剌加國出靉靆”[9],“滿剌加”即Malacca,當時為葡萄牙占地,約為現馬六甲地區。明中後期鄭和下西洋推動了海上貿易的發展,眼鏡越來越多的從歐洲經馬六甲被運送至國內。

    (1574—1640)《東西洋考》載:

靉靆,俗名眼鏡。《華夷考》曰:大如錢,質薄而透明,如琉璃,色如雲母。每目力昏倦不辨細書,以此掩目,精神不散,筆劃倍明。出滿利國。靉靆,乃輕雲貌,如輕雲之籠日月,不掩其明也。若作瞹*[目+逮]可。[10]

 

    從“精神不散,筆劃倍明”一句可判斷出這時的眼鏡已與早期的眼鏡工作原理有所不同了,早期的眼鏡使字看起來變大,而從滿剌加傳來的眼鏡視物時不會使字變大,而是使字看起來清晰,可見,西洋眼鏡的製造已經掌握了視光學原理,懂得通過調節屈光度來矯正視力。

明末清初學者錢謙益(1582—1664)在《眼鏡篇送張七異度北上公車》一詩中寫到:

西洋眼鏡规璧圓,玻璃為質象拼緣。千年老冰出玉淵,巧匠消冶施刻鐫。

    薄如方空吹輕煙,瑩如月魄濯清泉。帷燈簾閣對簡編,能使老眼回少年。

蠅頭莹尾如兒拳,氂虱豈必非輪懸。賈胡贈比黃金千,伴我綸閣今歸田。……

冕旒蔽明垂邃延,知白守黑通重玄,眼有瘴膜得鏡蠲,如燈能照日月偏。[11]

 

這時的眼鏡是老花鏡,戴上它以後可以“老眼回少年”,即算是“蠅頭蠆尾”,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錢謙益還秉承了古中醫學的看法,認為視力不明是有瘴膜,有了眼鏡借日光則瘴膜散開,視力如前。

趙翼《初用眼鏡》一詩也寫到:

……何來二圓壁,功賽補天罅。長繩擊雙日,橫橋向鼻跨。

瑩比壺映冰,朗勝炬燃樺。平添膜一層,翻使障翳化。

涼月淨無塵,澄潭堪不瀉。瞳神失所居,憑此得宅舍。

晦者攝之顯,漆室變台榭。小者拓之大,蟻垤屹嵩華。……

相傳宣德年,來自番舶駕。內府賜老臣,貴值兼金價。[12]

 

    其中“平添膜一層,翻使障翳化”一句,闡述了他所認為的導致視物模糊的原因乃是眼上有障翳,戴上眼鏡則障翳會消除。但是該詩中“晦者攝之顯,漆室變台榭。小者拓之大,蟻垤屹嵩華”兩句仿佛有些衝突,既像是老花鏡能使物體看得清晰,又像是放大鏡將物體擴大數倍,作者認為是趙翼戴上眼鏡後將遠力的“蟻垤”看得十分清楚,所以誤認為變大了。實際上他所見到的是老花鏡,且該鏡“來自番舶駕”。

    《桃花扇》作者孔尚任(1648—1718)孔尚任自幼好學,年過四十就兩眼昏花。於是購得產自西方的大如銅錢的眼鏡,果有奇效,因而心情十分高興,希望天假其年,眼鏡幫他讀書學道。於是做五言古詩《試眼鏡》雲:

    行年四十餘,兩眸漸覺眊。少壯耽書淫,精力皆所耗。……

西洋白玻璃,市自香山墺。制鏡大如錢,秋水涵雙竅。蔽目目轉明,能察毫末妙。暗窗讀細書,猶如在年少。……[13]

 

    孔尚任詩集大體編年,據前後比較,此詩當作於1692年,按傳統演算法,時年孔尚任44歲,與詩首句“行年四十餘”正台。而“蔽目目轉明,能察毫末妙”也可得知當時的西洋眼鏡確實是運用了眼視光學原理製造的老花鏡,與元代和明早期從西域傳入的眼鏡是不同的。

    羅懋登在16世紀末所著《三保太監西洋記通俗演義》一書的第五十回寫道:永樂八年(1410年),滿剌加國王朝貢“靉靆十枚”。雖然是民間小說,不足以正史,但至少說明當時確實有大量眼鏡通過馬六甲傳入國內。

    西洋眼鏡不僅見於文字記載,而且還見於畫中。中國歷史博物館所藏明人繪畫《南都繁會景物圖卷》中有觀看雜耍把戲的鬧市場面,其中一位老者戴一副眼鏡,坐在掛有“兌換金珠”招牌的金店門口。這副眼鏡跟保羅教皇所戴的一樣,都是夾在鼻樑上的夾鼻鏡,既沒有掛於耳朵上的兩條腿,也沒有用絲線聯結系於腦後。

    明中後期新的貿易路線的開闢使得中西方交流從陸上轉移到海上,西方傳教士也隨著西學東漸的熱潮來到中國傳播基督教,他們給中國的皇帝帶來了各種各樣的“西洋奇器”,希望借此得到朝廷的認可和接納。雖然暫無資料表明明代已有耶穌會士進貢眼鏡,但羅明堅把三棱鏡做為禮品送給肇慶總督卻是千真萬確的:

兩位代表來到肇慶的總督面前,他們獻上表和幾隻三角形的玻璃鏡,鏡中的物品映出漂亮的五顏六色。在中國人看來,這是新鮮玩意兒。長期以來他們認為玻璃足一種極為珍貴的寶石。[14]

 

    有史料記載的第一次西方傳教士將眼鏡進獻給皇帝是在雍正四年(1726年)十月二日,西洋人戴進賢、巴多明、費隱、德理格等進貢物品中有“眼鏡四付”,乾隆十八年(一七五三年)四月十四曰,西洋人耶穌會士林德瑤、張繼賢等進物有“眼鏡一對”。

    首先進入國內的是凸透鏡,即老花鏡,而近祝眼鏡的發明時間較晚,15世紀中葉估薩(Nicolus Von Gus)的著述中最早提起了凹透鏡,16世紀嗎估雷(Mercuriali)闡述了醫師對凹透鏡的使用,所以說凹透鏡實際的應用是在16世紀的中期[15](作者誤作凹面鏡)。上引《通雅》:“又有小者於扇角,近視者可使之遠”[16],則最遲明末清初近視眼鏡也已傳入。生於崇禎年間、康熙中期尚在的葉夢珠《閱世編》中云:

(眼鏡)惟西洋有一種質厚于皮,使便近視者,秋毫皆晰,每副尚值價二兩:若遠視,而年高者,戴之反不明,市間尚未有販賣者。恐再更幾年,此地巧工亦多能制,價亦日賤耳。[17]

 

清中期的近視眼鏡價格甚高,讀書者一鏡難求,使用者也不多。但是到了清後期,近視眼鏡也已經普及,末代皇帝溥儀便是它的忠實擁護者,戴著它走進了新中國。

 

三、中國人對西洋眼鏡的態度

 

    (1)清朝皇帝與眼鏡

    不管在哪個朝代,皇帝總是珍稀物品的最大所有者,眼鏡也不例外,明代眼鏡從西域進貢至朝廷,大概是明帝對此不太慼興趣,史料所見記載極少。而清朝的皇帝似乎對外來的奇器十分偏愛,不僅自己經常使用,還用來賞賜有功的大臣,以示恩寵。而得到此類賞賜的大臣也覺得格外榮耀。

    康熙帝喜歡把眼鏡賞給大臣,更甚的是他認為備用的眼鏡不好,乾脆把自己所佩戴的眼鏡送給了宋犖,《迎鑾二紀》中載:

捧出錄端玻璃眼鏡一枚,並賜臣,云:“上(指康熙帝)以備用者不佳,即上所現佩者賜爾”。皮套上用金絲繡之篆字,妝飾精絕,尤為奇珍。[18]

 

    玻璃眼鏡自西洋而來,自然珍貴,然水晶眼鏡難以磨制。也是不可多得的賞賜佳品。據吳振械《養吉齋餘錄》載:

康熙癸未(1703年)五月,賜禮部侍郎孫岳頒水晶眼鏡。時虞山蔣文肅以庶起士直內廷,奏臣母曹年老眼昏,土亦賜之,當時以為殊榮。[19]

 

    蔣文肅見康熙帝賜給孫岳頒水晶眼鏡一付,於是也上奏得到一付,“以為殊榮”可見眼鏡之珍貴,加之是皇上賜予,更是值得榮耀。

    到了雍正皇帝,他對西洋引進的各種奇器巧物、精密機械愛不釋手。雍正七年(1729年),西洋人戴進賢向雍正進獻西洋玻璃眼鏡一副,雍正當時已五十一歲,視力開始衰退,戴上後立慼清晰,特別傳旨,令人仿造多副,分別放在他的寢宮、皇家禁苑圓明園中。甚至轎中也放置一副。他和康熙一樣,常賞賜眼鏡給朝臣:

雍正二年六月二十九日,雲貴總督高其倬,謹奏恭請皇上聖安,……朕實慶倖不盡,惟有朝夕乾惕,與諸臣共勉,敬畏二字耳,特諭賜來眼鏡二副。[20]

 

    曹雪芹家族雖未得到過賞賜,卻在《紅樓夢》中多次寫到眼鏡,如:“……又一個眼鏡匣子。賈母歪在榻上,與眾人說笑一回,又取眼鏡向戲臺上照看一回。”[21]還有尤二姐初次見賈母,賈母戴上眼鏡細瞧了一遍等。

    乾隆皇帝跟眼鏡的淵源頗深,據史載,乾隆的目力很好,“披閱一切文字未嘗稍懈,以眼鏡借物為照,仍屏而不用也”,直到六十幾歲還沒有佩戴眼鏡。當時他的視力早已大不如前,老眼昏花以致無法正常的批閱奏摺,但他始終拒絕佩戴眼鏡。乾隆的第一首咏眼鏡的詩作於乾隆四十年(1675年),可以看出其對這一事物的看法:

器有眼鏡者,用助日昏備。或以水晶成,或以玻璃制。

玻璃雲害眼,水晶則無弊。水晶貴艱得,玻璃賤易致。

老年所必須,佩察秋毫細。然我厭其為,至今未一試。

揮毫撫箋際,原可蠅頭字。抑更有進焉,挈矩具精義。

賴彼做斯明,斯明已有蔽。敬告後來人,吾言直深思。[22]

 

在詩中他寫到“賴彼做斯明,斯明已有蔽”,即認為佩戴眼鏡來達到明目的效果是“借物”所致,而這就使眼睛本身遭到掩蓋,目明就不真實了,所以暫時還可以看到蠅頭小字的乾隆皇帝摒棄不用。

六年以後,也就是乾隆四十六年,弘曆的視力進一步減弱,以至發出了“艱悉蠅頭”的慨歎:

眼鏡不見古,來自洋船徑。勝國一二見,今則其風盛。

玻璃者過燥,水晶溫其性。目或昏花者,戴之藉明映。

長年人實資,翻書柒幾憑。今四五十人,何亦用斯競。

一用不可舍,舍則如瞀定。我茲逮古稀,從弗此物憑。

雖艱悉蠅頭,原可讀論孟。觀袖珍遜昔,然斯亦何病。

絮矩悟明四,勿倒太阿柄。[23]

 

    他在詩註中寫道:“餘昔年喜作蠅頭細書,令所藏卷冊甚多。近作憶昔詩,仍書冊尾,目力頗覺遜前矣。”儘管如此,年近古稀的康熙依然固守以往的信條,並認為使用眼鏡會產生依賴性,如此一來將“太阿倒持”,其危害無疑於以權柄授人,由小小的眼鏡聯想到政治大局,可見乾隆皇帝晚年因年邁對把持朝政開始有些力不從心的恐懼和對借助外物來掩飾衰弱的抗拒心理。

最終乾隆帶著對眼鏡的偏見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八十八歲高齡的他寫下了一生中最後一篇眼鏡詩:

古希過十還增八,眼鏡人人獻百方,借物為明非善策,蠅頭弗見究何妨。

 

    清中期以後,國內工匠掌握了制鏡技巧,眼鏡數量增,已不再是什麼稀奇物事,此後的皇帝們也不再將眼鏡作為珍稀器物賞賜給大臣了。而且隨著眼鏡的普及,越來越多的皇室貴冑接受並開始佩戴它,成為不可或缺的讀書用具了。

    (2)知識份子與眼鏡

    西洋眼鏡進入中國之初,許多士人對其抱有抗拒心理,認為眼鏡實際上是眼睛前的障礙物,雖可明眼,但是靠借物而得,是不真實的。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二月,“大考翰林,以眼鏡命題,韻限‘他’字”[24]。阮元(1764—1849)詩才出眾,所作《靉靆》一詩如下:

引鏡能明眼,玻璃拭試磨。佳名傳靉靆,雅制出歐羅。窺戶穿雙月,臨池湛一波。連環圓可解,合璧落相磋。玉鑒呈毫字,晶盤辨指螺。風中塵可障,花上霧非訛。眸瞭奚須此,瞳重不恃他。聖人原未禦,目力壽征多。[25]

 

    吳振碱《養吉齋叢錄》云:“向來大考偏檢,升至學士已為最優。乾隆間阮文達元擢少詹事尤為異數,足年,阮卷列一等第二,高宗拔置第一”[26]。乾隆大為讚賞阮元,當是為“聖人原未禦,目力壽征多”一句話正中下懷,所以特意將阮文達從第二名拔至第一。對於阮元是否在大考之前就從和坤處得知考題,所作詩歌才能如此得到弘曆青睞,最後位居政要,現尚有爭議。但是該詩取悅乾隆自不言說,徐世昌在《晚晴簃詩匯》中稱:

公大考,以賦眼鏡詩“四目何須此,重瞳不用他”二語被特赏,擢第一。後有《臨清舟中》詩雲“高宗壽八旬,目無靉靆照。臣賦眼鏡詩,褒許得優詔”,蓋記當時恩遇之隆,傳為詞林嘉話。[27]

 

    朱克敬《暝庵雜識》記:阮元此後“不數年遂躋清要”,皆認為阮元所作眼鏡詩是其日後受到賞識的開始。阮元認為眼鏡借物而明,當棄之不用的態度在其詩中可見一斑。

    當年考翰詹時除阮元一詩外還有不少優秀作品,亦可反映當時士人對眼鏡的態度,如:    借明偷曰照,泛遠出洋波,滿剌加稱始,元蒙古乃多。

奇名曰靉靆,老景助婆娑,非鏡偏能鑒。弗銅那藉磨。

器嫌玻璃燥,品貴水晶和,終屬資人巧,應防致目訛。

雲通豈免蔽,在已可由他,雖八旬屏用,聊因示理哦。[28]。

 

    詩中“終屬資人巧,應防致目訛”一句說明作者認為長期佩戴眼鏡會導致自我欺騙,認為自己眼力尚明,雲總會飄走,人又何需眼鏡。

    清李光地(1642—1718)在其《榕村語錄》中亦表達了他對眼鏡的看法:

以教化防閑為無益,豈有此理,即如眼花了,用眼鏡一遮便都看見。若說待我閉目静坐,養出精光,雖有此理,然當下用不著,即如狐裘以禦寒,當下便暖,難道倒說待我保養元氣足時,自不用此不成。[29]

 

    李光地認為老花實際上是精力渙散造成的。戴眼鏡是治標不治本的,若想視力恢復正常,必須“保養元氣,養出精光”,而眼鏡則用不用都可。

    孔尚任則更直接的表達了對眼鏡借物而明的不滿:“眼借鏡之光,鏡借日燈照。借借境不窮,至理故難料”[30],無論如何都是借物,反倒把真實情況給掩蓋了。

    然到了清中期,眼鏡已經十分常見,人們對其的抵觸情緒也逐漸消失,由於社會對眼鏡的需求增大,越來越多的眼鏡流入市場,能否佩戴眼鏡就成為了身份的象徵。有詩記曰:“方鞋穿著趁時新,搖擺街頭作態頻。眼鏡戴來裝近視,教人知是讀書人。”

    眼鏡的普及使得更多的讀書人可以擁有它,不少人寫下了詩歌讚歎它的功用。同時,眼鏡作為被歌詠的對象,還承載著詩人的情感和抱負。面對政治黑暗,世風卑污的現實,桂山寫下了《眼鏡》一詩:“眼界旋開若有人,無端雅制自何人?矯揉造作殊多事,閱世何得太認真”,顯然桂山下是反對眼鏡,而是認為認清濁惡現實而又無法改變,徒增煩惱,還不如視而不見,作者有失望情緒,但也是諷刺。

    除桂山外,徐豫貞也做了《眼鏡》詩一首表達了自己對現實的不滿,不用眼睛去看世界,又何需眼鏡:

四體任妍強,神明開雨目,嗟我年未耄,眸子減天年。

爰有玻璃鏡,越海來西服,看花已如霧,展卷苦難讀。

用以助雙瞳,朗然返昭矚,隔覆使之明,此理未易囑。

要知外有藉,故是內不足,本為眼蒙翳,乃令鼻受梏。

傍觀堪一笑,自顧嘗捧腹,見暗與見明,見性無盈蹙。

寂坐澄內觀,昏夜晃朝旭,吾視不以眼,擲鏡恐不速。[31]

 

更有文昭的《眼鏡》一詩,借物言志,“從今掃盡間魔障,霧裏看花儘自便”[32],希望像戴上眼鏡能掃盡眼前障礙一樣,人間亦可太平盛世,沒有妖魔鬼怪作惡多端。

 

四、西洋眼鏡在中國的仿製情況

 

眼鏡傳入之初,“蓋本來自外洋,皆玻璃所制”,到了明末已有人開始仿製。張萱在《疑耀》中稱:“閩廣之間有制眼鏡者,老人目翳,以懸目中,則毫髮立睹”[33]。但由於當時國內並未掌握製造玻璃的技術,玻璃本身的組成物也與西方玻璃不同,透光度不高,無法用來製作眼鏡鏡片,導致了眼鏡材質的缺乏。從“初本嵌玻璃,薄若紙新砑。中土遞仿造,水晶亦流亞。”[34]得知當時用來仿製眼鏡的材料是水晶,但水晶較昂貴,不易磨制,鏡片產量就低,得之不易。直到清代前中期才真正形成有一定規模的專業作坊,以西洋眼鏡為藍本,開始仿製。為了保證品質,材料還是以水晶居多,也有玻璃,英人記“中國玻璃系由歐洲運來的玻璃碎片熔化做出的”[35],國人亦云“今來自番舶者,玻璃有酒色、白色、紫色諸種,與水晶類似。碾做眼鏡及器皿,表裏瑩徹。”[36]說明國內當時的確不會製造玻璃,玻璃眼鏡的產量就有限了。

    當時眼鏡的製造業最發達的是廣州地區,屈大均云:“玻璃來自海舶,西洋人以為眼鏡”,“後廣東人放其式,以有製成,乃更出其上也。”[37]範瑞昂撰亦云“水晶可以取水,亦可取火,粵人多以為眼鏡。西洋眼鏡則以玻璃為之。”[38]1792年英國政府派遣馬戛爾尼使團出使中國,希望“取得以往各國未能用計謀或武力獲致的商務利益與外交權利”,在避暑山莊覲見乾隆皇帝。1793年12月抵達廣州,1794年1月10日乘船回國。其問使團對沿途經行所見風土民情、地理及文化環境都作了詳盡的記述,俱見英國人斯當東著《英使謁見乾隆紀實》。裏面也記述當時中國人使用眼鏡的方法和眼鏡的製作過程:

中國人不少戴眼鏡的,他們把眼鏡捆紮在頭上。他們的眼鏡片是水晶做的。廣州工人能用一種鋼鋸把水晶刺成薄片。鋼鋸係由兩三根精細鐵絲絞成線索,綁在一個弓形的柔韌竹子上作為弓弦。他們把弦的一端解開使其圍繞水晶。把這塊水晶放在兩個旋軸中間,然後鋸。他們鋸水晶的方法好像歐洲鐘錶匠鋸各種金屬片。水晶下面放一個小水槽,鋸下來的水晶粉末都掉在水裏。把含水晶粉末的水時時用來濡濕弦和水晶面土刺的凹槽。水晶粉末同鑽石粉末一樣,可以幫助刺斷和靡光。中國工人大概不懂光學原則,他們不能按著人的視力缺陷把鏡面靡成相適應的凸度和凹度。他們把鏡面磨成各不同的凸度和凹度,放在那裏,供顧客自己試驗配載。[39]

 

    除廣州外,《閱世編》中提到蘇杭一帶也有製造。石韫玉等著《道光蘇州府誌》卷一八記有孫雲球者制眼鏡。曹允源等著《吳縣誌》記述較詳:

眼鏡……清初孫雲球(1628—1661)始創之。據汪士煌《孫雲球傳》云:孫字文玉,吳江縣學生。漳州知府忘:儒子寓虎邱,有巧思,善制眼鏡。鏡之類,不下數十。以年別者,老少花:以地分者,遠近光;百倍其明者,存目鏡:能化一物為數十者,萬花鏡;其他以鴛名者,以夕陽名者,以多面名者,以紀容名者,以察微名者,以放光名者,以夜明名者,凡七十二種,巧妙不可思議,而千里鏡尤奇絕。著《鏡史》一卷,行世。今世坊依法製造,各處行之。[40]

 

    孫雲球所制的鏡類已經不下數十種,可見此時國內的眼鏡已不僅僅是仿製西洋眼鏡了,還有了自己的創新。隨著眼鏡製作的普及,眼鏡價格也較前便宜了許多。據孫承澤(1593—1676)稱:

眼鏡初入中國,名曰靉靆,惟一鏡之貴,價准匹馬。今則三五分可得,然不過山東米汁燒料。玻璃者貴矣,水晶尤貴。水晶之墨色者,貴至七八金,餘值以漸而減。真讀書之一助也。[41]

 

    當時最便宜的山東米汁燒料製成的國產眼鏡已經三五分就可購得了,眼鏡已經不是什麼稀奇物事。而葉夢珠之《閱世編》云:

“眼鏡,余幼時偶見高年者用之,亦不知其價。後聞制自西洋者最佳,每副值銀四五兩,以玻璃為質,象皮為幹,非大力者不能致也。顺治以後其價漸賤,每副值銀不過五六錢。近來,蘇、杭人多製造之,遍地販賣,人人可得。每副值銀最貴者不過七八分,甚而四五分,直有二二分一副者,皆堪明目,一般用也。”[42]

 

    到了劉廷璣(1654—?)生活的年代,眼鏡更是人人得用,飛入尋常百姓家:

“黑晶者價昂難得,白晶者亦貴。惟白玻璃之佳者,不過數星。今上下、貴賤、男女無不可用,真寶物也。人人得用,竟成布帛菽栗矣”[43]。

 

    可見,到了清中期,眼鏡已經被大眾接受並普及開來,有了一席之地。儘管當時的工匠還對西方光學知識尚一無所知,但是“他們把鏡面靡成各不同的凸度和凹度,放在那裏,供顧客自己試驗配戴”,也就使得顧客們可以各取所需了。

    雖然沒法根據眼屈光學以及光學原理把鏡片磨製成精確的度數,然而國內已經有不少的學者開始研究西方光學了,最有成就者莫過於清中期的物理學家鄭復光(1780—?)了,他著有《鏡鏡泠癡》一書,刊行於1846年,系統的論述了光學理論,代表了我國當時的光學發展水準,他在書中對凸透鏡和凹透鏡的成像原理都做了圖示和解釋,儘管在今日看來。由於缺乏實驗而導致結論不甚正確,但大多數光學原理已經得到基本的闡述。而且對眼睛的構造和視物原理也做了分析:

目睛內有物如水晶球,故外面包裹,其形必凹凸者,返照物景恒小,能使當前全境畢照,蓋視法有二:其一,從目中心出兩線,射物上下以取物全體,而得其形,其一,從睛上下二邊各出一線,以射物細分而察質。雨法之線皆三角理,凸則角愈展,而物景小,故全境皆收入也”[44]。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民間仿製,宮廷也設立了相應的機構來進行西洋眼鏡的仿製。據《清會典事例》所載,清宮內務府“造辦處職掌,原定造辦處預備工作,以造成內廷交辦什件,其各作有……銅鍍作所屬之鑿活作、刀兒作、風槍作、眼鏡作……”[45],其中“眼鏡作”就是為了滿足皇室貴族對眼鏡的需求而設立的。雍正皇帝對眼鏡就抱有濃厚的興趣,他不但命人畫自己頭戴西洋假髮、身著洋服的畫像,“平日裏還常常戴著西洋眼鏡”。據鞠德源先生所舉其式樣有上車戴的眼鏡,安銅鉤水晶鏡,安別簪水晶眼鏡,有上節骨頭下節鋼鉤眼鏡,有牛角鉤茶晶眼鏡,有牛角簪水晶眼鏡,有玳瑁圈茶眼鏡,有整梁別簪近視茶晶眼鏡,四十歲水晶眼鏡,五十歲水晶眼鏡,六十歲水晶眼鏡等等[46]。而製作出這些形式多樣、各種場合使用的眼鏡必然需要專門機構來進行製作和創新。

眼鏡到了現在。已經成為了近視者和老人們不可或缺的物品,更是有了隱形眼鏡這一眼鏡家族新成員,激光治療近視也開始被普及,僅需小小的手術就可以終生拋棄眼鏡。是否預示著眼鏡這一流傳千年的物享即將退出歷史的舞臺,我們拭目以待。

 

[註釋]

    [1]瞿佳主編《眼鏡學》,第1頁,人民衛生出版社,2004年。

[2]查理斯·辛格等主編,高亮華等主譯《技術史》第Ⅲ卷,第161頁,上海科學教育出版社2004年。

[3]《宋史》·宗室世系三,卷二百一十七,第5944頁,中華書局,1997年。

[4]清張玉書等撰《康熙字典》:戌集中·雨字部·部外17畫,引《正字通》,北京:中華書局,1958年。

[5]希麟撰《續一切經音義·新譯十地經》卷八,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1993年。

[6]顧廷龍主編《續修四庫全書》:子部·雜家類,陶宗儀《說郛續》卷十八,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

[7]引自戴念祖、張旭敏著《光學生》,郎瑛《七修類稿續稿》卷六《眼鏡》,湖南教育出版社,2001年。

[8]《文淵閣四庫全書》:史部·職官類,俞汝楫《禮部誌稿》卷三十五,北京:中醫古籍出版社,1986年。

[9]前揭《康熙字典》:戌集中·雨字部·部外17晝,引《方輿勝略》。

    [10]張燮著《東西洋考》卷四,《西洋列國考》,第68頁,中華書局,1981年。

    [11]錢謙益《錢牧齋全集·牧齋初學集》卷九,第286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

[12]清趙翼著、李學穎、曹光甫校點《甌北集》,卷十一,第186頁,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

[13]徐振貴主編《孔尚任全集》編六,《岸堂稿》,第1331頁,濟南:齊魯書社,2004年。

    [14]何高濟等譯《利瑪竇中國剳記》,第151頁,中華書局1983年。

[15]轉引自黃蔭清《眼鏡歷史的考證》,《中華醫史雜誌》2000年4月第30卷(第2期)。

[16]前揭《文淵閣四庫全書》:子部.雜家類,方以智《通雅》,卷五十二。

[17]《傳世藏書》,子庫·雜記,葉夢珠著《閱世編》卷七,海口:海南國際新聞出版中心,1996年。

[18]轉引自蓋東升《洋漆·眼鏡·金星玻璃》,《藝術研究》2002年2期。

[19]《續修四庫全書》:子部·雜家類,吳振械《養吉齋叢錄》卷二六。

[20]前揭《文淵閣四庫全書》,《世宗憲皇帝朱批諭旨》卷一百七十六。

[21] 清曹雪芹《紅樓夢》第五十三回,第296頁,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1997年。

[22]《清高宗御制詩文全集·禦制詩四集》卷七十八,臺北故宮博物院影印1976年版。

[23]前揭《文淵閣四庫全書》,《八旬萬壽盛典》卷十。

    [24]前揭《續修四庫全書》:吳振械《養吉齋叢錄》卷二六。

[25]引自郭明道著《阮元評傳》,第14頁,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5年。

[26]前揭《續修四庫全書》,吳振棫《養吉齋叢錄》卷十。

[27]前揭《績修四庫全書》,集部·總集類·《晚晴簃詩匯》卷一百七。

[28]前揭《文淵閣四庫全書》,《禦制詩集》五集卷六十三。

[29]前揭《文淵閣四庫全書》,《榕村語錄》卷二十七。

[30]前揭《孔尚任全集》編六,第1331頁。

[31]《四庫未收書輯刊》,徐豫貞《逃算詩草》卷十,北京出版社2000年。

[32]前揭《四庫未收書輯刊》,文昭《紫幢軒詩集》卷三十二,飛騰集卷下。

[33]《文淵閣四庫全書》,張萱《疑耀》卷七,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年。

[34]前揭《甌北集》,卷十一,第186頁。

[35](英)斯當東(George Staunton)著、葉篤義譯《英使謁見乾隆紀實》,第437頁,上海書店出版社2005年。

[36]張渠撰、程明校點《粤東見聞錄》卷下,第124頁,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1990年。

    [37]屈大均《廣東新語》卷十五,北京:中華書局1997年重印(原本刊於1985年)。

[38]範瑞昂撰、湯志嶽校註《粵中見聞》卷二十一,物部一,第246頁,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1988年。

[39]前揭《英使謁見乾隆紀實》,第437頁。

[40]曹允源纂修《吳縣誌》卷五十一,蘇州文新公司,1933年,鉛字本。

[41]前揭《文淵閣四庫全書》,《硯山齋雜記》卷四。

    [42]前揭《傳世藏書》,葉夢珠著《閱世編》卷七。

    [43]劉廷璣撰、張守謙點校《在園雜誌》卷四,《西洋製造》,第180頁,北京:中華書局2005年。

[44]任繼愈主編《中國科學技術典籍通匯·物理卷一》,鄭復光《鏡鏡泠癡》卷一,河南教育出版社,1995年。

[45]《清會典事例》卷一二一四,中華書局影印本1991年,第十二册。

[46]轉引自蓋東升《洋漆·眼鏡·金星玻璃》,《藝術研究》2002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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