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美术学院院史:
在特殊的历史时期
--------------------------------------------------------------------------------
第二章:在特殊的历史时期 拿起笔来,尽管我接触各种题目,议论各样事情,我的思想却始终在一个圈子里打转,那就是所谓十年浩劫的‘文革’。……住了十载‘牛棚’,我就有责任揭穿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大骗局,不让子孙后代再遭灾受难。
通过这一段院史编写,我们深刻地认识到,那一堆堆发黄发霉甚至已经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纸张,才是我们借以进入当时历史的桥梁和通道,有时甚至是唯一的通道。但当我们怀着同样的心情和想法去再现文革这段历史时,才发现我们要去的路已经中断消失了。可以说,我们没找到这一阶段任何的一份资料,更不要说有效的资料。是不是我们学院的历史曾出现过断档,这样的疑惑使我们的院史编写工作几首陷入了停顿。但是,就在 2000 年的 6 月 19 日下午,这段历史却奇迹般地再现了出来。符易本、罗泽勋、成联辉、王德年等一批老先生来到了这们的院史编写室,后来郭克、钟定强等经历过那段历史的老师,也先后被请到这里。正是通过他们对当时那段经历的回顾,学院在 1966 年到 1976 年的这段历史又重新开始显影开始定格。从他们的回忆看得出来,他们每个人对这段历史的经历、感受、体验都有各种不同的辛酸和苦难,但是,有一点却是相同的,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把这 10 年的时间叫做特殊的历史时期。那么怎样来还原和记录这一段历史,这同样是摆在我们面前的困难。开始时,作为编写人员,我们都习惯于只从单纯的史料当中去还原历史,这同样是摆在我们面前的困难。开始时,作为编写人员,我们都习惯于只从单纯的史料当中去还原历史,当然,这本来就是最有效的方法,但不是唯一的途径。当这些历史见证人开口说话的时候,其实我们已经很清晰地反回到了这一段历史的情景之中。为了真正展现这段历史的真实情景和这段历史的本来面目,我们最终选择按见证人的谈话录来进入这段历史,让见证人的声音给我们院的历史提供见证。
根据符易本先生的回忆,可以把 1966 年到 1976 年这十年的时间划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大至是指 1966 至 1968 年期间,概括地讲,在这期间,整个形势就是夺权,就是所谓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就是所谓清除资产阶级的当权派,就是所谓要清洗一切反动的学术权威。符先生回忆起这段历史的情景时,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说:“你们很难想象当时的情景,那来势是相当猛烈的,不仅苏葆桢,刘一层等老一代画家被打成历史反革命,几乎每天都要遭批,遭受五花大绑之类的皮肉之苦,而且刘雨耕在 1968 年冬天的死就是这一形势最有力的证据。”
第二阶段是指 1968 年到 1972 年这段时间,在我的印象里,这阶段最明显的就是打派仗。我们说,学院在这一阶段也无法脱离大的历史背景,也无法从大的历史气候中换一种方式呼吸,如果用山雨欲来风满楼来形容第一阶段的形势,那么第二阶段就是真枪实弹和暴风骤雨的场面了。从这批老先生的回忆中我们是否还能看见学院在当时留下的深刻的历史伤痕,当回忆揭开这一时代的伤口时,那种痛苦和无奈很容易表现在他们的脸上。接着,符先生又继续给我们讲:“在这段不幸的派系斗争中,唯一的幸运就是学院的藏画幸免于难,没有招到抢劫和损失,当然,原因肯定不是这伙不想抄这批画,而是当时在系资料室的张德辉、肖成智等人已经知道红卫兵要来抄这批画,即时做了转移,没有被那一批人发现,避免了损失。”在谈到这一事件时,恐怕成联辉老师的回忆是最有意思的了。他说:“我当时听说有很多老师的家都被抄了,字画被抢,书籍被烧,就在现在的田家炳书院那里,我们每天都会看到滚滚的浓烟,那就是被那些作为封资修之类的书籍(毒草)被焚毁的情景。为此,我们最担心的就是系里的古画,当时已经有人将目标引向了这里。所以,就在当天的深夜,我们把一箱箱古字画用一堆废书废报将这些木箱盖得严严实实。那批人到处寻找,但是都没找到,这样才幸免于难的,这批名字画才得以保存到今天。”
从 1973 年开始,就进入了这一历史的第三阶段。就在这一年,美术系恢复招生,召收的对象跟全国其他兄弟院校一样,主要是工农兵学员。这一特殊的历史阶段以 1976 年粉碎四人帮作为标志而宣告结束。
罗泽勋: 66 年 5 月,我从忠县“四清”工作结束,回校休息时,听了“五•一六”的通知。随后即带 1967 级去梁平县继续参加“四清”工作。“四清”工作队在梁平整训后,西师去的师生留县搞十天“文化大革命”。在院领队、副院长方敬动员之后,师生开始写大字报,揭批问题。少数学生对当时领导布置的揭批工作,有不同看法,写了几长揭批方敬副院长所作的动员报告。以此引起了学生不同意见,写大字报进行反驳。随后根据上级批示,在梁平的全体师生不再参加该县“四清”工作,回校搞文化大革命。回校时,学校正在揭批“西师的三家村”。大字报从校门口起,已贴满了整个校院。当时系上和音乐系联合成立“文革小组”,领导和组织师生揭批问题。不久开始破四旧,抄黑材料。 67 年所谓的“一月风暴”之后,系也被造反派夺权、武斗。 68 年秋,军工宣队先后进驻,系上师生才从四面八方回系学习。 69 年初,在校革委会成立后,系上成立“革命领导小组”。再后就进行清队、斗批改。 70 年 12 月开始迁校,美术系迁驻忠县师范学校。 71 年 5 月集中在梁平校本部继续搞清队、整党。 72 年初恢复系支部。 73 年 10 月,开始招生办学,教职工才先后迁回北碚。在当时共招收了 73 、 74 , 75 , 76 四届工农兵学员。
文革期间,在武斗开始后,由于系所在的教学楼、办公室长期成为武斗据点,因而系上的图书、资料、画具、绘画材料、服装道具等,被洗劫和破坏一空, 73 年招生后,全部重新购置。
在灾难深重的文革中,对人的摧残,是最为严重的,给人造成创伤是难以治愈的。在破四旧时,学生要教师自动上缴所谓“四旧”,或三、五几人去教师家中抄收。记得教师们被迫把大量的图书画册、我国四大名著、郭沫若等等著作,都作为“四旧”上交。系主任张宗禹在巴黎留学临摹的名画《出浴》都交了。有的教师把家中的瓷器(由于落款为“八大山人”绘,所以这些瓷器极具文物价值)都上交了。上交的东西堆了一间屋子。以事在武斗中全部散失殆尽。在揭批不久,系上便成立了“劳改队”,把苏葆桢、刘一层等老教师挂上黑牌,每天打着黑旗去劳动,还不时接受“训话”,在夺权后,系“劳改队”进一步扩大,把我和钱仕廉,成联辉,邓福林等打入“劳改队”。
--------------------------------------------------------------------------------
于2005-05-08 20:09:13在 乐趣园 → 海阔天空 → 华知文革资料库发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