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故事新编
“生吃活鼠”新闻在水浒梁山引起的风波
郑光路
话说水泊梁山自从招安后,甚不景气。芦花洲边“迎宾勾兑大酒楼”也门可罗雀。搞承包经营的总经理“旱地忽律”朱贵如蚂蚁上锅,急得口中嘟囔:“这些该死的食客!从前物资紧张,几片母猪肉都抢得打架。这二年生活好了,鸡鸭鱼肉、生猛海鲜吃得不耐烦,连老子冒着破坏野生动物保护法的危险,去水中逮青蛙、网中华鲟,天上打野鸭子、绿孔雀,山上捉蛇、捕熊…..仍莫得生意!”
他望着清风雅静的大厅长叹一声,无聊之余信手翻开报纸,一个文章怪标题赫然跳眼眶《“三叫”菜竟是活鼠,吃一口,小老鼠“吱”一声》:
据《北京日报》报道,近来北京城出现稀奇事,活生生的老鼠竟然上了餐桌,生吃活鼠竟然成了某些饭店的特色菜….服务小姐向邻桌的客人推荐了一道莱,名为“三叫”。奇特的菜名吸引了不少客人的注意。只见10只粉嘟嘟的小东西趴在大盘子里,轻轻地蠕动,旁边是一碟酱。服务小姐介绍说:这是刚生下来的小老鼠,活的,肉嫩着呢。旁观者听到这话,都大惊失色…..邻桌一位客人自告奋勇给大家演示吃法。他伸筷夹住小老鼠,小老鼠扭动着身体,“吱”的一声,再住酱碟里一蘸,小老鼠又“吱”了一声,再送人口中一咬,小老鼠又“吱”了一声。客人说,这就是所谓的“三叫”…..服务小姐告诉记者,她刚来时,也是怕得不得了,毕竟是把活生生的东西住嘴里进,吃得嘴边满是血,心里直恶心。不过干得久了,就习惯了….这“三叫”还是店里的特色荬,虽然售价998元一盘,可是来吃的人还相当多…..为此,他们特地养了不少母鼠,用来繁殖小鼠。
朱贵呆了半晌,脑壳里有点兴奋又有点茫然,便踱到山后找同行。原来开黑店的“母夜叉”孙二娘早整发了,在要道处新开一家名曰“不宰客农家乐”的豪华别墅山庄。
朱贵望着那迎风酒幌子,嚷道:“孙老板娘,你没再卖人肉包子了?”
孙二娘大惊失色骂道:“你这背时鬼,难怪绰号叫’旱地葫芦’,说话一点不滋润…..你龟儿忘了你也一惯卖瘟猪肉、死牛肉?谨防老娘告你侵犯隐私权!”
朱贵脸红赔礼,却见孙二娘左顾右盼忙着吩咐手下丘二和服务小姐满山岗逮野兔、山鸡、癞蛤蟆、蜈蚣虫、蝎子、蝉子、松鼠、蝗虫….弄得山也不幽岗也不绿狼藉一片。
朱贵惊道:“二娘你干啥子?莫不是学当年日本鬼子的’三光政策’?”
孙二娘一瘪大嘴:“你龟儿脑壳果然是’旱地葫芦’不开窍!如今要请客、勾兑、猫腻、谈生意、贿赂官员、巴结上司……再象以前瓜兮兮地吃点烤鸭子、猪耳朵、羊肝牛肺、死鱼烂虾,都是小儿科,拍马屁的不拍到蹄子上才怪!这二年要吃得怪才行。朱总,你看雅间里吃得好欢!”
朱贵往雕栏包厢望去,果然“及时雨黑三郎”宋江正点头哈腰将两只黑呼呼的巨脚活烤香酥大蜈蚣送到蔡京、高俅嘴边,低眉下气说:“这山中野味概无饲料添加,既香且脆,食之还可祛五脏之毒,堪称真正绿色食品呀!”
“玉麒麟”卢俊义不甘落后,忙将酒斟满送奉,嘻笑谄媚道:“二位大人,这是资格野鹿超级大鹿鞭泡的壮阳滋补酒,喝了岂止健身,还金枪不倒大展雄风呀!”蔡、高二人果然欣然大嚼大喝、宾主俱欢…..
孙二娘又附耳低声说:“老娘让这些有钱的’上帝’图新鲜吃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瞒你朱老弟,老娘还有李师师、潘金莲、潘巧云这些高级三陪小姐…..他们有吃有乐有勾兑猫腻,老娘我生意不好才怪呢!”
朱贵惊呆了,肚中正嫉妒时,只见“智多星”吴用垂头丧气走将出来沉着脸道:“孙二娘,你只顾捞钱,破坏野生滋源、生态平衡,实属不该啊!”
孙二娘正要反驳,朱贵忙上前说:“军师且莫斗嘴。俺生意不好正要请教军师,不然俺承包的酒楼破产,不但梁山税收全无,谨防公有资产也流失它娘!人家生意都好,偏俺倒霉!”说着掏出那张有“三叫”的报纸。
吴用看了呵呵冷笑:“孙二娘,你生意好,是因为你在搞’怪吃’。那吃活生生小耗子的,是在搞’乱吃’,如此而已岂有它哉,俺’智多星’焉有不懂!你们以为这些搞法新鲜,古乎哉?不古也!古已有之啊!”
孙二娘不服气:“你们这些知识分子,说话酸溜溜、脑壳跟不上潮流,看来你只有回三家村教几个小娃娃当穷教授!老娘我的香酥大蜈蚣还准备申报国家名牌小吃专利呢,你说啥子古已有之!”
吴用叹气道:“尔等眼中只认得钞票,焉懂饮食文化!且听我道来:自古流传两句话,一是’衣食足则知荣辱’,见于《管子.牧民》篇,一是‘民以食为天’,是汉朝郦食其说的。孟子还说’食,色,性也’……可见吃饭和讨老婆都重要得很!无奈久之越吃越古怪!”
说着吴用从腰间掏出本皱巴巴的《XXXX集成》,说:“这是昨夜我的忘年交、四川民间草根学者郑光路赠给我清末民初出版的书。你们且看,这里就记载有许多’怪吃’的,什么蜈蚣、蛇虫、毒蝎、壁虎、蝉蛹、打屁虫、推屎爬……郑光路先生说,这书中收罗也有限。他说:还有些地方把鸡鸭鱼肉买回又不鲜吃,偏任其大热天腐烂生蛆,然后以吃炒臭肉、油煎臭蛆….他又说:成都还有个美食家姓车的老记者,到内江县衙门隔壁一家牛肉馆点了一样‘火爆牛边’,即母牛阴道口阴唇部分,那老记者说与火爆肚头无二,而更细、更嫩、味道妙绝…..”
孙二娘脸一红撇嘴说:“你这酸学究,‘人家’怪吃’、‘吃怪’,又没吃你婆娘的臭阴唇,与你何干!”
吴用大怒,一时语塞,隔一阵虎着脸说:“我听郑光路先生说:‘怪吃’只要不破坏生态平衡,又不影响他人,哪怕 ‘嗜痂成癖’,自然拿你没法。但象你这个‘农家乐’,把满山遍野挖得稀烂、蛇虫鸟兽断子绝孙,则实属违法…..”
学究先生也怕“母夜叉”泼妇放刁,忙转移话题对朱贵说:“你报纸上那’三叫’乱吃,哪是什么创新,这书中就有!”
朱贵和孙二娘忙瞪眼看书中写道:“粤肴有所谓‘蜜唧烧烤’者,养鼠生子,白毛长分许,将其浸蜜中,食时,入口之际,尚‘唧唧唧’作声。然非上宾,无此盛设也….”
朱贵咋舌道:“乖乖,原来古人就作怪,拿活耗子敬贵客!北京那些饭馆在搞发扬传统、古为今用….军师,你再看书中有没得更‘乱吃’的,让我引进!”
吴用哗哗哗翻书道:“怎么没有,还有更‘乱吃’的!”说罢朗朗读道:“太原城外,有地名晋祠者,商贾云集。其地有酒馆所烹驴肉最香美,远近闻名……其法以草驴—头,养之极肥。用时先醉以酒,用棒遍身排打活驴。欲割其肉,先钉四桩将驴脚捆缚使驴不得动。最初以百滚热汤浇驴身,将毛刮尽,再以快刀碎割。欲食前后腿、或肚、或背脊、或头尾肉,各随客便….当客下筷时,驴尚未死绝!”
朱贵听得竖起汗毛叫道:“呀嗨,这比老子活剥人皮还心黑!”连“母夜叉”也蹙眉作哀怜状:“这龟儿子也太手狠,亏他想得出!”
吴用厉声说:“我还没念完呢…..此馆开业已十余年,乾隆辛丑年,巴延三为山西巡抚,命地方官查拿,才知如此开饭馆者十余人,以情同谋财害命,将为首者论斩,其余充军,并刻碑永禁!”
孙二娘一呆,说:“哎哟,活杀些驴,砍人家脑壳也太过分吧!”
吴用正色道:“不准虐待动物,这正是我中华优良传统,我听郑光路先生讲,今后世界上也将产生保护动物组织….千刀万剐杀驴,虽不是凌迟杀人,但作法歹毒有伤风化、让人心变恶,杀一儆百有何不可?”
朱贵叹气道:“这一条俺是不能用……军师,书中还有没有更精彩的?”
吴用冷笑:“怎么没有?还有更古怪的’乱吃’呢!”说罢又朗声读道:“ 清道光年间清江浦巨室寡妇,嗜驴阳,其法使牝与牡交,俟其酣畅时,断其茎,自牝阴中抽出,烹而食之,谓其味嫩美无比…..”
朱贵忙说:“军师,俺粗人嚼不来文…..它说的啥名堂?”
吴用瞅一眼孙二娘,笑道:“这位有钱大商人的寡妇,吃得怪异,她让公驴母驴干 ‘那个’ 事,又在阴阳交配一刻千金的宝贵时刻,把冲血厉害的公驴 ‘那话儿’---唉,直说吧,就是生殖器一刀两断,烹而食之,不用说这倒透血霉的公驴乐极生悲、痛不欲生….后清河县吴县令杀了这寡妇…...朱贵,你依法象这样开个毛驴火锅店,店名取为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饭庄’,或取名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酒馆’,那些惯于寻欢作乐之徒岂不—窝蜂跑来?我再请郑光路先生帮你申请世界专利,准赚大钱!”
朱贵虽想捞钱,好汉本色却还未褪尽,顿脚大叫:“这婆娘怎么屁眼儿更黑,干出这等鸟事?!”
孙二娘也羞羞答答扭头说:“这、这屁眼儿太那个黑了嘛….”
吴用长叹一声:“虽说咱家师爷孔夫子也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吃好—点也应该。但他老人家又说:’吾见其生不忍见其死,故君子远庖厨….’就说那活吃小耗子吧,我虽然听郑光路先生讲老鼠乃‘四害’ 也,食之何碍?但如今文明社会,不是茹毛饮血蛮荒时代。既非饿鬼投胎、又非野猫转世,那何必又活耗子吃得口上沾毛血流腮帮?如此生吞活嚼血腥残忍,让小孩见了亦不利精神成长!何况还极不卫生、有损健康呢!郑光路先生讲了,其实这些’怪吃’、’乱吃’都是我神州饮食文化中之恶俗。发扬传统要存其精华、去其糟粕,饭馆赚钱焉能专捡古时垃圾而’创新’哄人?‘乱吃’、’怪吃’恶俗泛滥和有些权势在身之人也大有关系!如历代有人将活鸭活鹅置火烧铁板上,鸭鹅烫得乱跳,食者说马上斩下其足掌食之肉厚且鲜….又如还有人把猴子关在笼中仅露其头,在旁边设火锅酒席。在猴子惊恐绝望中以铁锤敲其头,以勺舀猴脑入汤锅慢慢享用,而猴子奄奄一息看着吃自己….此并非仅贪吃,而是虐待狂、变态心理在作祟了!象那寡妇吃充血驴鞭,其实是缺少作爱而发泄其性心理不平衡….许多人借’怪吃’、’乱吃’以炫耀权势、白吃他人…..咱宋朝的宋郊宋祁哥俩,都做了大官。宋祁常常宴会歌舞疯吃人家,宋郊说:’老弟呀,你还记得当年在乡下和尚庙里咬菜根否?’ 这宋祁油嘴滑舌答:’请问当年咬菜根是为什么来着?就为今天大吃特吃呀!’宋祁这小子当年大唱‘达则兼善天下’高调,说当官是给老百姓当’公仆’的话,其实全是娘的幌子!”
朱贵和孙二娘听得昏昏然、懵懵然…..
吴用长吁短叹:“唉,俺水泊梁山辛苦创下的基业,只怕被这些’怪吃’、’乱吃’之徒吃得山穷水尽啊!尔辈钱眼迷了心窍,安能共语?今晚梦中我还是去和郑光路先生探讨点真学问吧!”
吴用挟起历史书藉仰天叹息而去。朱贵和孙二娘大眼瞪小眼,嗒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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