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留白,上海同济大学中文系。 第一时间 >> 公共论题 >> 06年10月
看不懂的相声大赛
10月7日晚,热闹了整个“黄金周”长假的第三届全国相声大赛落下帷幕。专业组和非专业组一二三等奖、最佳捧哏、逗哏奖毫无悬念地“名花有主”。说是毫无悬念,其实还是让人大吃一惊的。不说别的,担任监评的老相声演员马季领衔创作的相声《团结一心拿大奖》竟分别获得了一等奖、最佳作品奖、最佳逗哏奖三项大奖,几乎实现了“大满贯”,就足以让人大跌眼镜!纵观本届相声大赛,尽管好评如潮,笑料多多,但笑过之后,还是有许多程序和结果上的败笔值得质疑和反思。
以往看类似比赛,很少对评委产生质疑,而这次相声大赛,却让人对评委打分的公信度心存疑窦。已有媒体披露,此次大赛担任评委的11位相声界大腕,和参赛选手有着各种各样的亲密关系,以专业组首场决赛为例,当晚参赛的10名选手中,李志强、高玉庆是侯耀文的学生,崔艺东是冯巩的徒弟,周炜是唐杰忠的学生。其他选手几乎都拜过师,评委席上坐着的,大部分是他们的师傅、师爷。难怪有圈内人士惊呼:这哪是什么相声选手参赛,分明是“徒弟参赛,师傅比拼”!评委们“举贤不避亲”,打分时忽高忽低,投桃报李,无不循着门派、亲疏的“潜规则”。评委苏文茂老先生,共为5组选手打了5次分,仅5次打分,就有3次被最低分戓最高分否定。他给侯耀文的弟子李志强打的分仅9.59分,而对唐杰忠的学生周炜,则打了9.94的高分。比赛当中已经有观众发手机短信,提出选手和评委的师承关系以及请名角儿“外援”“助演”是否妨碍比赛公正的问题,尽管担任监评的马季、刘兰芳、姜昆分别将“球”踢给了评委具体回答,但在明眼人看来,那样的“保证”实在难以自圆其说。
众所周知,自相声大师侯宝林去世之后,中国相声便有每况愈下的颓势,究其原因,除了娱乐形式的多样化使相声受众缩水的客观原因外,相声界内部的门派林立、近亲繁殖恐怕也难辞其咎。这种格局使得一场全国性的相声大赛有些像是年三十晚上的“全家福”。据说,按抽签结果,10月3日晚第一个上场的应该是郭德纲的弟子曹云金、刘云天表演的《异想天开》。而在比赛前夕,郭德纲却突然要弟子退出央视相声大赛,明说的理由是“与工作人员发生矛盾”,心照不宣的理由恐怕还是对大赛的某些程序和“格局”不满。罢赛事件虽小,却凸现出相声界朝野二派的微妙对峙。
评委们对参赛选手的评价标准也势利得让人不敢恭维。10月2日非专业组的那场比赛,来自清华大学的两名研究生成了当晚比赛的“黑马”。平情而论,两位研究生的相声表演,完全是“业余”水平,段子写得肤浅不堪,对历史的认识更是“戏说”加“八卦”。谁知当两人自报家门之后,人气和分数一下子就飙然而升,老相声演员马季竟然十分兴奋地说:“这是我们清华大学高级学府里面出来的两个研究生,我们相声队伍多么需要这样的人才呀,我们希望这两位学生再接再励,就像你们做学位一样去研究相声,将来你们能争取成为相声届里的第一个博士生。”这段莫名其妙的场面话竟然“引起了现场观众雷鸣般的掌声”。连“大师”和“泰斗”都如此自降身价,对相声艺术的评价标准居然和名校与学历挂钩,相声界的整体状况怎不令人担忧!
当主持人报出《团结一心拿大奖》(马季、和常佩业、贾承博共同创作)的作者名单时,我就有些纳闷:怎么评委的作品也拿来参赛了?这符合公平原则么?前几年,“长江读书奖”已经在知识界引起轩然大波,想不到时隔几年,相声界又故伎重演,而且更加大张旗鼓。悖论的是,这部作品就和这届大赛一样名实不符,说是“团结一心”,展现的却是“勾心斗角”,常佩业、贾承博的表演尽管不错,但就现场反映来看绝对谈不上上佳。所以,当毕福剑宣布那个9.89的全场最高分时,突然高亢的声音里透着意外,而现场观众经过彩排的掌声也显得特别刺耳。其实,这个段子并不是很新的作品,两位参赛选手在不同场合多次表演过。有一个版本演员为了营造现场效果,甚至对观众透露:我们这个作品已经被“内定”为一等奖了!这次比赛两人把这个细节识趣地删掉了,但从结果上看来却真是欲盖弥彰。作为大赛监评的马季先生虽然没有打分,但这样骄人的成绩岂能与他的“权威”和“人气”无关?而紧接着出场的康松广、王辅庭合说的《颠三倒四》无论从表演效果还是剧本内容都堪称最佳,但评委们却好像商量好似的,把分数恰到好处地控制在第二名。
至此,本届相声大赛的严肃性被消解太半。要不是“为娱乐献身”的老毕不时插科打诨逗人解颐,整个大赛的可看性和娱乐性还要大打折扣。在颁奖晚会上,当公证处的工作人员非常流利地宣布本次大赛的所有结果均“公正有效”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哑然失笑。如果说,前些日子结束的“超女”终极pk的评选机制有些“狂欢化”的话,那么,相声大赛这种一切由评委说了算的赛制尚且停留在“计划经济”阶段,如不能引入新的评价模式,只能让原本为大众喜闻乐见的相声大赛走进华容道,甚至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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