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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光路著:《李劼人和天回镇》.历史、乡土文化和文学三者间水乳交融得极佳的典范
郑光路著:《李劼人和天回镇》 郑光路著:《李劼人和天回镇》
李劼人以成都天回镇为背景创作了小说《死水徽澜》,使他和这座小镇都扬名海内外。 这是历史、乡土文化和文学三者间水乳交融得极佳的典范之作。它对有志于创作传世之作的青年作家们,或许是一盏独具匠心的指路明灯……
作家是“地方志”专家
当历史即将掀开20世纪首页,慈禧太后这个老朽女人还牢牢控制中国数亿人命运,华夏腹地的四川,似一泓绝望死水…… 但戊戍变法、义和团、八国联军犯京、洋教渗透……如风如雨,越过秦岭、巴山,吹进四川。封闭的成都平原上,确已死水微澜。历史风云录入李劼人历史长篇小说“三部曲”:《死水微澜》、《暴风雨前》、《大波》。文学评论家早指出:在李劼人之前,还没有任何一个中国现代作家以这样的大手笔,写出过如此浩繁的反映历史生活的长篇巨制。(1) 在人类文明存在的世界中,李劼人的作品或将不朽:后人从中定能隐隐听到它拍打历史堤岸之涛声依旧…… 评论李劼人作品成功的因素很多,如政治性、思想性、艺术性……但我认为:最重要的因素,是他成功地描写了“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李劼人笔下的典型人物,不是子虚、乌有先生,是川妹子邓幺姑等鲜活的四川人。这些人物赖以生存的“典型环境”,不是虚无缥缈的乌托邦、伊甸园,是极真实又独特的川西坝子。 我坚信:“越有地方性就越有世界性”的审美标准,很多情况下对评判文学作品也是非常适用的。李劼人以浓郁地方特色和乡土气息的“独特河床”,去流淌历史烟波,其作品才如五粮液、泸州老窖川酒,历久越醇…… 李劼人自称是“成都土著” ,原名李家祥,1891年6月20日出生。1908年秋他17岁,考入四川高等学堂附属中学。同学中群英荟萃,有王光沂、曾琦、郭沫若、周太玄、魏嗣銮、蒙文通、张煦等,后来成为中国各界之精英。(2) 郭沫若回忆:李劼人不甚高,一脸“烧疮”(青春籽),有一双活敏的眼睛,蓄“拿破伦头”,戴一顶素结子的玄青布京帽,素爱整洁,绰号“精致”,人呼“精公”。中学生“精公”嗜好小说,无论新旧、文白、中外,见书就读,同学们常缠着“精公”大摆龙门阵……(3) 1911年,李劼人与郭沫若等人是“保路运动”积极参与者。罢课、罢工、罢市、抗议、示威……亲历新旧时代巨变的狂风暴雨,成为李劼人宝贵的人生财富和创作之源。 青少年即有文学深厚功底和生活体验固然重要,但我认为:李劼人之所以能成为独树一帜的大作家,说穿一些,更得力于他对巴蜀乡土文化的精深把握。 李劼人不仅是小说家,更名副其实地是杰出“方志”专家。20世纪40年代他自任社长创办重在巴蜀乡土文化的《风土什志》;他曾创办《四川时报》副刊《华阳国志》;还与郭沫若、马宗融等发起创办《蜀风》半月刊……(2) 这期间,李劼人曾发表《成都历史沿革》、《中国人之饮食》、《漫淡中国人之衣食住行》等系列文章43篇。(4)特别是约15万字的《说成都》,在“说大城”、“说少城”、“说皇城”、“说河流”、“说街道沟渠”等若干方面集民俗、地方志于一体,系统考证了成都方方面面的历史和乡风民俗。(5)1958年,身居成都副市长的李劼人还写了《成都内一条街》…… 如此精熟于巴蜀文化的李劼人,如手艺高超的川菜大厨师,他的作品才像他笔下的“夫妻肺片”、“麻婆豆腐”、“宫保鸡丁”一样,充满麻辣烫鲜的活泼川味。他的作品才能以最正宗的“川派”风格,在中国文坛占独特之地。
为什么将天回镇作为特定历史舞台
从1935年5月始,李劼人用两年的时间潜心写作《死水微澜》、《暴风雨前》、《大波》三部曲。小说从甲午战争写到辛亥革命前后,时间跨度将近二十年;空间结构则以成都与天回镇为中心,涉及全川并辐射全国。 我遍查地方旧资料,成都市郊大小场镇达400多。清末傅崇榘《成都通览》记载,仅成都县周大乡场就有“苏坡桥、望仙场、崇义桥、太和场、两路口、青龙场、三河场、洞子口、犀埔场、土桥场、龙场、天回镇”,华阳县则更多。(6) 李劼人为什么要把天回镇作为特定的历史舞台,来反映中国近代重大历史事件呢? 成都市区以北约20里的天回镇,地处天回山、凤凰山两山相峙的交通要冲,历来为四川首府成都北出秦岭的门户,通常说法是始建于唐朝。但我读众多史料后揣度,形成集镇的历史极可能更为久远。 汉代辞赋家扬雄《蜀王本纪》中说“杜宇自天而降,号曰天隳”。天隳山,即今成都北郊天回山。这真实意思可能是说:古蜀的部落首领杜宇率蜀人从岷江上游迁徙到成都平原,最初落脚点就在天回山附近。唐朝以前出土的汉碑记载,天回镇这带叫汤家岭和岳家坝,不可能没有集镇。 清代江苏常熟人顾祖禹 撰述的《读史方舆纪要》,其书言山川险易,具有浓厚的历史军事地理学特色。书中说:“天回山,在府北二十里。《蜀纪》云:以杜宇自天而降,号曰天隳。及玄宗幸蜀,返跸时经此,土人呼曰天回山,下有天回镇。” (7) 这可能是隳字太生僻,后人改为通俗的“回”字。另有一说:唐玄宗李隆基避安史之乱逃到天隳镇,叛乱已平,銮驾返京。所以大诗人李白说“天旋地转回龙驭”。 天回镇,成都出川入川要隘重镇。满清入川最先恢复的便是北门外一线驿路。京城任命的官员,赴任经川陕栈道必从北门进入。所以清时天回镇和成都北门李家巷都建有“迎恩楼”,北门大桥又叫“迎恩桥”,取“皇恩浩荡”之意。(8) 成都北门外自古草寇猖獗,难怪清人《竹枝词》中说:“南官北匪各争奇,东贫西富事可疑。一座城中同住下,然何分别竟如斯?”意为南门出官,北门出匪,东门多穷人,西门多富人。清朝以前成都北门外就一直是匪乱之地;清末,城北闹哥老会(袍哥)更凶…… 地处蜀人滋生地之一,又是古今军事、商旅要冲的天回镇,堪称历史大潮的“洄水沱”(漩涡)。李劼人要以史诗般的笔力,描摹历史巨变中广阔社会、世态人情、新旧冲突。我认为:精熟于乡土文化的他,选定天回镇为特定历史舞台,虽可说是慧眼匠心,舍此似乎也难有更佳选择。
生动定格记录的古镇
李劼人要将1894年到1901年间四川农耕社会末期种种画面,浓缩到小小天回镇上。在缺少影像技术的年代,得感谢只有李劼人才将古镇风貌活灵活现地定格保留在书中。 巴金曾盛赞李劼人:“过去的成都活在他的笔下”。 (1) 也正像郭沫若所说:这是“一支令人羡慕的笔”。(9)《死水微澜》开卷不久,就把读者带到古老的川北大道: “路是弯弯曲曲画在极平坦的田畴当中,虽然是一条不到五尺宽的泥路,仅在路的右方铺了两行石板……每日每刻,无论晴雨,你都可以看见有成群的驼畜,载着各种货物,参杂在四人官轿、三人丁拐轿、二人对班轿、以及载运行李的扛担挑子之间,一连串的来,一连串的去。在这人流当中,间或一匹瘦马,在项下摇着一串很响的铃铛,载着一个背包袱挎雨伞的急装少年,飞驰而过,你就知道这便是驿站上送文书的了。” 我们在书中踏着这条古道,古老天回镇已扑进眼帘: “从大路的尘幕中,远远的便可望见在一些黑魆魆的大树荫下,象岩石一样,伏着一堆灰黑色的瓦屋……高高突出几处雄壮的建筑物,虽然只看得见一些黄琉璃碧琉璃的瓦面,可是你一定猜得准这必是关帝庙火神庙,或是甚么宫甚么观的大殿与戏台了。镇上的街,自然是石板铺的,自然是着鸡公车的独轮碾出很多的深槽,以显示交通频繁的成绩,更无论乎驼畜的粪,与行人所弃的甘蔗渣子。镇的两头,不能例外没有极脏极陋的穷人草房,没有将土地与石板盖满的秽草猪粪,狗矢人便。而臭气必然扑鼻,而褴褛的孩子们必然在这里嬉戏,而穷人妇女必然设出一些摊子,售卖水果与便宜的糕饼,自家便安坐在摊后,共邻居们谈天做活……” “镇街上还有一家比较可观的铺子,在火神庙之南,也是一个双开间的铺面……至今被风日剥蚀,黑漆只剩了点痕迹,但门枋、门槛、铺板、连里面一条长柜台,还是好好的并未朽坏。招牌是三个大字:兴顺号……”(10) 其后仅《死水微澜》写天回镇赶场时情景,我统计就用了约3500字。书中写到天回镇的鸡市、粮市、米市、菜市、独特的川猪、鸦片烟馆、鸡毛栈房、茶馆……天回镇居然有三四家红锅饭店,厨子大多是郫县人,颇能炒几样菜,但都不及云集栈门前的饭馆有名。云集饭馆蒸炒齐备,就中顶出色的是猪肉片生焖豆腐…… 李劼人由天回镇再写到成都的街道、灯会,写到婚嫁时迎亲、拜堂、撒帐、揭盖头、老人传授性知识、谢客、婚宴、闹房等等,再现了巴蜀种种传统风俗。 《死水微澜》并不是单纯描摹孤立静止的乡风民俗,而是作为人物和情节的重要舞台背景,与整个作品血肉相连地融合在一起。书中人物具有鲜明个性化,说的是的地道四川方言,如:油大(荤菜)、冲壳子(吹牛)、清汤寡水、心里有个打米碗……还有许多袍哥黑话,如:搭手(帮忙)、水涨了(情况危急)、肥猪(被绑架的人)、开红山(胡乱杀人)…… 我们踏着天回镇上叽咕车独轮碾出深槽的石板街面,从一连串灰黑瓦屋下黑漆剥落了门枋、铺板、长柜台的兴顺号杂货店、喧嚣脏乱的集市中走过……100多年前的蔡大嫂、罗歪嘴等主人公,就活灵活现地奔走在我们眼底。 李劼人把刻意真实描写巴蜀乡土背景,作为自己的创作基调。他曾不客气地批评郭沫若同样表现辛亥革命历史的《反正前后》:“把二十年后的思想行动,生生的装在那时人的脑里身上”。他表示他的书绝不能“弄成郭大头的《反正前后》”。他强调:“必须尽力写出时代的全貌,别人才能由你的笔,了解到历史的真实”。(11) 他还说:“所写的生活距离现在已经五十年了,要写得使自己的心神完全走进那五十年前的古人社会才行,决不能让当时的人讲现代的语言,穿现在的服装,用现在的器物。这类细节必须认真,不能潦草。”(12) 但李劼人并不是“村学究”那样,短视地记录生活中的鸡毛蒜皮(仅管这也很真实)。李劼人曾留学法国“喝洋墨水”近4年零10个月,对福楼拜等西方批判现实主义和自然主义的文学手法心领神会。他以刻画真实历史(包括细节真实)为主旨,以极扎实的乡土文化为血肉,以“中西结合”、“土洋并用”的讲故事(摆龙门阵)为叙述手法…… 这就形成他最为独特的风格:“以小说形式来写信史、地方史志”;反言之,是“以写信史、地方史志的严谨来写小说”。所以,他写的不仅是文学作品,也堪称地方史、民俗专著,是清末川西乃至巴蜀社会之缩影和《清明上河图》。 与写北京的老舍,写浙江绍兴鲁镇、未庄的鲁迅,写湘西的沈从文,以及也写四川的巴金、郭沫若等作家相比,我认为李劼人的作品,必将在历史上更流传久远。 如沈从文《边城》笔下的湘西,我细读后感觉那太似世外桃源,人物也近似民间故事,行文弥漫着远离真实生活的书生气的诗化、飘忽(巴金《家》《春》《秋》中也多少有这毛病,郭沫若则主观感受太多而客观描述又太少)……老舍也描写北京地区乡风民俗,但远不像李劼人作品中具有突出的乡土文化价值。老舍曾说:“对于中古时代的作品,我读得不多”,“它们历史的、地方的、民俗的价值也许胜过了文艺,可是我的目的是文艺呀。”(13) 而李劼人作品中的文艺价值,却恰恰深深融入“历史的、地方的、民俗的价值”中。所以,李劼人被郭沫若誉为“中国的左拉”、“小说的近代史”、“小说的《华阳国志》”。(9)法国汉学家温晋仪称李劼人的作品是中国现代文学中“中西影响相融合的一个范例”。(14) 刘再复说:“也许以后的时间会证明,《死水微澜》的文学总价值完全超过《子夜》、《骆驼祥子》、《家》等。(15) 李劼人激活了古老沧桑的天回镇。但天回镇远远不如沈从文笔下的湖南凤凰古镇出名。不久前我曾去那里,中外游客车水马龙。全镇数十上百家书摊、书店,版本众多的《边城》每天热销不衰。那情景真让现今写书难、出书更难、卖书难上加难的文人们羡杀! 不是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吗?搞城镇开发的先生们,啥子时候才能让我们的劼人先生、以及被他笔下激活了的天回镇,也如此风光嘛!
注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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