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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郑光路《成都旧事》《四川旧事》《巴蜀武术天下奇》隆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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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范围:文史、文革史、抗战史研究,以及社会纪实文学作品(中国社会热点问题类纪实)
·姓名:中国独特题材文学网
·笔名:站长:郑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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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术民间生存录:《张打师跑江湖奇遇记》,种种真实怪闻!

作者:郑光路 -上传日期:2006/5/5
本人已申请中国版权保护中心提供著作权保护,如使用务必通知作者

1文章标题:《张打师跑江湖奇遇记》,正规文本见附件。
2.本文特点:独特新奇、十分风趣引人,贴近大众生活。

    

下为正文



张打师跑江湖奇遇记


郑光路


    一心发家致富,“张打师”不务正业却“跑江湖”。骗人高手反遭人骗,方信强中更有强中手…现实生活中的真实怪闻——读罢此文,不由你不拍案称奇!


1.拜师学艺跑江湖    

    张打师是成都市近郊农民,长像傻态可掬,故邻里叫他张瓜娃。其实他面带瓜像,心头却明亮,是个精灵人。他从小干惯气力活,身上疙瘩肉一块是一块的,显得很笃实,他还曾跟一位远房老表学过几天武术,能歪歪扭扭打套“武松脱铐’拳,偏偏倒倒舞趟“阎王撵鬼”刀,艺虽不精,在乡里也称得上武林高手了。    
张瓜娃年过30,不愿老实种田,又不愿去打工下苦力,家里仍空空荡荡两间破草房。他每天乱打两套拳后拿后就灌黄汤,非半斤八两不醉,家里越发穷。老婆骂他,他也瞪大血红的眼珠子回骂,闹得左邻右舍不清静。他酒醒后也后悔,暗想这样鬼混不是长法,于是借钱买了两瓶大曲酒去找老表商议。    
老表叫黄万兴,60多岁了,解放前当过旧军队的国术教官,解放后耍过杂技,乱七八糟的行当都搞过。因他会武术、杂耍,还懂医道,后来就“下海”跑江湖,当“艺马子”(即民间艺人)混饭吃,满肚皮的江湖学问。他毕毕剥剥嚼着炒花生,喝着张瓜娃送来的酒,半天不开腔。张瓜娃急了:“哎呀,黄师爷!你咋只晓得吃啊?快帮我‘拿个脉’嘛!”
黄师爷抹抹嘴,半晌轻描淡写地说:“还拿个毬脉?有道是‘隔行莫谈艺’,你一无学问二无手艺。但你身上长了些贼肉,又跟我学了些瘟猪拳。你出路简单得很——和师爷我一样去打‘滥仗’!”
    “要我也去‘跑滩’卖打药?”张瓜娃大吃一惊,尖叫起来。
    “对头!有道是‘要想富,开药铺,要想活,卖打药!’只是这中间的学问也深沉。第一要有‘卖相’,外形要像个‘打师’。第二,要懂得江湖内幕。有道是‘江湖险恶’,要懂江湖‘切口’,才不会被‘老江湖’烧你…”
    “以前听你说过,不就是社会上的黑话嘛!”张瓜娃插嘴。
    “第三,要卖打药混饭吃,还要学点真本事——黑话叫‘尖纲’。哄人骗人的招数叫‘理纲’或者‘上拖’、‘门子货’。全假无真的老江湖叫‘理大星’,在江湖上骗人容易犯险。纯‘尖纲’虽然不大犯险,但拈不到‘伙食’。我以前认识一个主治医师,1957年当‘右派’被大医院撵了出来,没奈何‘下海’卖药,瓜兮兮的纯‘尖’,卖不到钱。他满肚子真学问,人家倒说他是假的,反相信那些‘理大星’是真的,你说怪不怪!我见他可怜,教了一些‘理纲’中的‘门子’给他,他龟儿才吃上一口饱饭,后来他混得比我还好!所以江湖上有句话:‘理中尖,赛神仙’。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才是真本事!”
张瓜娃被说得有点兴奋,连说;“黄师爷,你尽快‘过’点‘尖纲’‘理纲’给我,真假都学,我也当盘神仙!”
黄师爷说:“你回去把武术练展劲点,再学些硬功。这玩意儿用来‘惊空’逗买主,最‘来事’!”
“硬功?我晓得!就是打铁板、砍卵石、缠钢筋……‘吃铁吐火屙秤砣’那一套嘛!”张瓜娃眉飞色舞。     
这黄师爷确有些“尖纲”。从此,张瓜娃三天两日朝他那里跑,经一番狠打苦练,果然功夫大进。2001年区上春节农民表演会,黄师爷让张瓜娃去表演‘铁臂过车”:载重两千斤的三轮小汽车半边轮子从右臂上压过。张瓜娃睡在地上,提一口气“腔”在右膀子上,木棒般垫在车轮子下面。只听“嘎吱”一声,车就轻飘飘压过去了。其实这表演并不新鲜,《儒林外史》中用猪脑壳虚设“人头会”的张铁臂就会这一手,只不过张铁臂早生几百年,那年头还没汽车,用的是牛车罢了。
张瓜娃的表演虽然擦破点油皮,膀子痛了几天,却捧回一张大奖状。黄师爷看着奖状上鲜红的“体委”大印,喜欢得翘起胡子直点头赞道:“这‘朵’好‘硬肘’!”见张瓜娃不懂,解释道:“‘朵’就是证明。瓜娃,你再到乡里办一个自采自卖中草药的执照,有了这两个‘朵’,就可以正式‘下海晒朵’——亮证明挣钱了!”
张瓜娃听了,高兴得直流憨口水笑。


2.初试锋芒卖打药

时隔不久,张瓜娃开始跟在黄师爷屁股后去卖打药。
黄师爷有个大旅行包,装着流星锤、九节鞭之类的卖艺家伙,还有大小不等的药瓶子——这些是“做大棚”时用的。卖钱的是百十包药面子。他向张瓜娃“过纲”(传授秘诀)说:“这些药面子是红花、碎补、桃仁、川芎、二乌等活血祛风、止痛行气的药物组成……另外加了些胡豆叶杆磨的粉。”张瓜娃笑起来:“胡豆叶杆不是喂猪的嘛!”
黄师爷一本正经:“你娃不懂!这叫‘赋形剂’,加在药面中看起来堆头大。胡豆杆杆本身就能清热打毒,吃了安全得很。西药片片照样有赋形剂,是面粉。师爷我的‘末擦子’算‘尖’的了,确实能医一些病。不像有些黑心烂肺的‘理大星’,纯假骗人!”
他们来到一个大乡场上的一块空地上。黄师爷放下包,铺一张大塑料布在地上,摆上瓶瓶罐罐、刀枪棍棒,把两张‘朵’(证明和奖状)‘晒’在正中显眼处。张瓜娃上半截身子脱得赤条条的,下穿黑灯笼裤,叮叮当当舞九节鞭。黄师爷教诲道:“瓜娃,要想挣钱,就把脸面抹下来放到包包头揣起!就当成在你家院坝头练功。”不一阵,人都凑拢看稀奇,里三层外三层闹闹哄哄。
张瓜娃停止表演,拍着胸脯大吼一声:‘有人问:‘你练的是啥功夫?’兄弟我练的是峨眉真功夫,嗬嗨!好看的还在后头,兄弟我马上要表演‘坐宝剑’,运气一跳,屁股坐在宝剑尖尖上。跳上去坐不到剑尖上,算我没得本事。坐得上去又掉下来,也算我没得本事……要坐上去又掉不下来,还要在空中打个‘双盘腿’练内功,呀呀嗨,才算得真本事!”
“怪喃,宝剑尖尖上坐得起人?看他咋个坐嘛!”看客都来了劲。
张瓜娃又吼将起来:“有人又说了:‘宝剑尖尖上都坐得起人,你是吹牛皮啊!’有道是:‘天下真功本难寻,无师传授枉费心!’那位朋友在问:‘那你的师傅是哪一个嘛?’我师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江湖上有名的黄师爷!”
这时,黄师爷站起身子“接棚”,朗声叫道:“嗬嗨——”别看黄师爷60多岁了,却中气甚足,一声吼,响雷般把众人吓了一跳:“今天师爷我一不打砣子,二不舞棒棒,三不砍石头……今天只给诸位玩一个小玩意儿!”
说罢,黄师爷拿出根两寸长、指头粗的小钢棍,一拍胸膛道:“我现在运好气,要用手掌将它捏弯做钓鱼钩!’嗨——”他刚做了个要捏的架式,又停下来道:“且不忙!那边有人说了:‘这钢棍该不是橡胶做的啊?’好,先让众位看看。”
说着走了一圈,递到在场一位壮小伙子手中,那小伙子用尽吃奶气力,脸挣得通红,哪捏得动分毫?还险些把手掌戳烂。黄师爷接过来,提气顿足,大吼一声“嗨!”早把小铁棍捏弯如钩……众人劈劈叭叭鼓起掌来。
黄师爷见火候已到,“转棚”道:“诸位!这算不得啥功夫,我的本事,是看病医病。嗨,有人又说了:‘治病?老头儿,你睁开眼睛看,不远是医院!你都医得好病,那成都的大医院岂不要关门啦?’嗬嗨——这话说错了,说拐了!黄师爷我告诉你:‘大医院要是啥子病都医得好,那就不设太平间,火葬场也要关门了!”
说得众人一阵开心哄笑。黄师爷又朗声道;“医不医得好,当场见分晓。我徒弟等一阵再表演坐宝剑,黄师爷我医个病人给诸位看一看。你们一定要说好、要说妙、要说它一个呱呱叫……”他走到人群中,乱扯了个60多岁的农民,让他坐在小凳上,说:“免费为你诊病治病,分文不取!”
上点年纪的农村老头多憨厚,卖打药时扯进圈子当不花钱的“临时演员”最宜。果然那老头嘿嘿憨笑着随人摆布。但见黄师爷伸出三根指头按一下脉、看看舌头,高声道:“你以前闪过腰杆,现在是肾虚腰痛……你对众人讲,黄师爷我诊断对不对头?”
乡下人长年干活,有几个不曾闪挫过腰?上点年纪又有几个不有点腰酸背痛?那老头点头道:“老师说得对头,这两天天气不好,腰杆硬是胀痛不安逸呢!”黄师爷吼了一声:“嗨,你说了还不算数,师爷我还要把你腰杆上的陈伤旧疾‘抓’出来,让诸位见识见识!”说罢,让老头脱了上衣。黄师爷用手在脊背上抓捏几下再端起药酒瓶子含口酒,拍胸运气顿脚怒吼,“卟”地将药酒喷在老头背上。顷刻间,老头腰部果然慢慢显出紫红色的瘀血痕迹来。
围观者无不吃惊,啧啧称赞:“这药酒好厉害!”
黄师爷对老头道:“师爷我已经把你的陈伤‘抓’出来啦你还痛不痛?”那老头嘿嘿憨笑道:“硬是好多啦,好多啦……”
张瓜娃走上前道:“好多啦,该不该拍巴巴掌感谢我们黄师爷?”老头不由自主,只好鼓掌。围观者齐声哄笑,情绪高涨。
“卖钱不卖钱,圈子要扯圆。”原来黄师爷刚才“抓”病的法术,就是江湖“老海’中的常用手段,名为‘大红袍”:先巧妙地在农民背上揉点碱水,再喷上特制的姜黄药酒,就会起化学反空,慢慢现出“血迹”。凭这套法术,想在啥部位“抓”伤都可随心所欲。黄师爷见火候已到,一拍胸脯吼道:“有人问了,‘你这是啥子药酒,这么厉害?一下子把陈年旧伤抓出来了!’嗨!黄师爷的药酒,是祖传秘方‘神效跌打散’泡成。它可内服、可外用、可熬肉汤,可泡药酒,通经活络、见血封喉!专治五痨七伤,内外杂症,腰痛、骨痛、风湿痛、月经痛……都有神效!我这药散只有两种病医不好,一是饿痨病,二是怕老婆。”
众人大笑。黄师爷又道:“我带的药不多,5元1包、10元钱3包,要买要带请早,卖完了你要后悔捶胸口!”
那位老头带头就买了3包。其他人纷纷围上来买,不一会就把两三百包药面卖个精光。远处医院有个戴眼镜的中年医生,端个茶盅溜出来看稀奇。见黄师爷手上一大把花花绿绿的钞票,又惊又妒,酸酸地冒了一句:“1小时不到就捞了这么多钱……我大学毕业当医师,辛辛苦苦才挣那一点点钱!”
张瓜娃张口就冒了句市井俗语:“教授满街走,大学值狗毬!”
黄师爷瞪他一眼,笑脸对那医生道:“我们江湖医生凭些祖传医术挣点稀饭钱,哪能和你们体面官医相比啊!”
旁边有个混混小伙子嘻皮笑脸道;“医生,你也去卖打药嘛,何必在医院头当‘混世魔王’,嘻嘻嘻!”那眼镜医生红着脸讪讪地走了。    
那小伙子转身又对张瓜娃说:“喂,你刚才说要‘坐宝剑’,坐来看看嘛!”
张瓜娃眼珠牛卵子一般瞪大,刷地抽出亮晃晃的宝剑,恶声道;“要我坐宝剑?哼,你先看这剑尖不尖?”说着冷冰冰的宝剑戳在小伙子屁股上。那小伙子见他满身横肉,像个更不睬祸事的角色,吓得扭头就走。张瓜娃骂道:“这龟儿,来跟老子干缠,先让你屁股来坐一盘!”
正在得意,一个戴红袖套的中年人走来,一拍张瓜娃肩头:“你们卖药有没得证明?”
张瓜娃正要开腔,黄师爷抢前递上一支香烟,陪笑道:“有,有,这不是!”说着把两张“朵”递过来。那人凑在鼻子下翻来覆去看了好一阵,不好说啥,只好把“朵”递还,大声道:“有证明?交摊摊费!”
黄师爷忙掏出一张20元钞票,连声道:“应该,应该……不用找补!不要发票!”说罢收刀捡卦,和张瓜娃走了。
路上,黄师爷说:“像我们这样卖艺后再卖药叫‘做大棚’,要用‘摆、弄、哄、吓、躲’五字诀。‘摆’,就是要摆架子,拿出点功夫本事给众人看。‘弄’,就是给众人戴高帽子,说些好听的话戏弄他们。‘哄’,就是步步入手,让观众不知不觉拱进圈子头来买药。‘吓’,就是遇到来捣乱生事的,给他龟儿一点颜色看看……像刚才你用宝剑戳那个小伙子,其实就是这一招。‘躲’,遇到戴盘盘帽的警察,或是戴红套套的管市场、交通的人,你少和这几爷子多说,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送几个钱买平安……瓜娃,牢记牢记!”
如此提纲挈领一讲,张瓜娃大悟。


    3.魔高一丈遇神仙  
    
黄师爷见张瓜娃心领神会,便道:“我现在一大把年纪,跑了多年江湖,也实在有点不想再累了。以后呆在家里教点徒弟、行医,过点安稳日子。你今后一人‘跑滩’,只记住‘江湖险恶’!”
张瓜娃不以为然,嘻嘴瓜笑道:“我都成了跑滩匠,社会上的东西哄不倒我!”  
从此,张瓜娃一人跑滩。他卖的打药面末全是喂猪的胡豆叶杆碾成的,耍的招数是黄师爷说的“黑心烂肺的‘理大星’” 纯假骗人那一套!
能挣票子了。乡里人刮目相看,改口称他“张打师”,即卖打药的师傅。
有天,张打师在成都火车站附近空坝处卖了场打药,收摊后经过一家旅馆,见墙上有一张广告写道:“湖南省阴阳八卦门武功嫡传人‘黑飞燕’(艺名),传授速成真功夫。一、五毒神风掌:学成后以此掌击人,被击者如风吹扫。如不服药治疗,三日内皮肉红肿溃烂,七日内风毒内陷不治身亡!此掌乃晋朝葛仙翁所创,千年来一线单传!十日筑基,一月功成。内可延年益寿,外可防身抗敌!二、正宗武林药功:此乃武林秘中之秘,干金难换之秘方!乃用多种独家药物调配而成。临敌时使用,一秒钟即使对方完全丧失抵抗力,束手就擒!乃长期出门在外人员和武林朋友最实用之绝技!!!”
张打师看了怦然心动,“咚咚咚”直奔三楼旅馆的一间客房。守门的是一个30多岁络腮胡汉子,问他:“小伙子,你要干么子?”张打师道:“我想拜师学武艺。”
那汉子道:“你要找‘黑飞燕’黑师爷学功夫?好的,已经有许多人都来学过了。你要学,先缴报名费20元!”张打师心头说:“我们那里有个黄师爷,这里又钻出个啥子黑师爷!这黑师爷屁眼儿果然黑,门都没有进就要缴20元钱……既来了,就缴吧!”他掏出钞票进了屋。    
只见室内墙上悬挂一张大旗幡,上画阴阳八卦图,龙虎腾跃,古色古香,桌上插有香烛。香烟缭绕中,一个年近70的皤然老翁,白胡子垂胸,端坐蒲团上,貌甚庄严。这情景把张打师吓了一跳,肃然起敬……
老翁开口道:“小伙子,你学武艺心诚吗?想学阴八卦还是阳八卦?咱所传授的八卦门武功,千余年来仅在昆仑山玉清宫道士中流传。咱祖父乃光绪皇帝殿前带刀三品护卫,上昆仑山向普航老道长跪地哀求三天,才学得此功,后来传给咱爹和咱。解放前咱曾当过湖南省主席何键的保镖,因咱长得黑,又身轻如燕,武林中人赠咱一个艺名‘黑飞燕’……咱武功本不欲外传,现在政府提倡武术,咱想也应当为国家出点力,才公开传艺…..小伙儿,你要学哪种功?”
张打师听得耳朵直扇,忙答道:“五毒神风掌,还有能‘一秒钟叫对方丧失抵抗力’的啥子‘正宗武林药功’,我都要学!”
黑师爷徽微笑道:“小伙儿,你心好大!好吧,你愿学,咱都教你,但是要依我两件事。第一,学会后不能轻易外传。否则传与坏人,就和咱宏扬国术的宗旨相违背了。”
张打师忙道:“哎呀,我咋个舍得外传嘛,我还要靠它吃饭嘞!”
黑师爷又说道:“第二,我教你功夫,要花费咱时间、精力,你要交学费——”张打师忙说:“这当然!交多少?”黑师爷慈眉稍皱,沉吟道:“也不多,就两千元吧!”
张打师两只脚板差点跳将起来,呆呆道:“这么多?”    
黑师爷微微一笑道:“干金难买真功夫,金针不与吝啬人。小伙儿,你既然有难处,不学就是了!”
张打师肚皮里打起算盘来,暗道:“两千元,我要卖近20场打药了,不过真的把本事学到手,我不成了武林高手!我再拿去卖钱、教徒弟,还怕把本钱捞不回来?”他便说:“钱都没得好大关系。只是,你教的功夫该不是‘理纲’啊?”    
黑师爷听他冒出句江湖黑话,怀疑自己骗人钱财,便面带茫然之状道:“小伙子,你说的么子哟?咱听不懂。”  
张打师道:“你说那‘五毒神风掌’打人,三天就皮肉溃烂,七天就要把人丢翻,该不是假话吧?我咋个从没说过呢?”
黑师爷冷笑一声道:“小伙子,你没听过、没见过的东西太多了!像‘五毒神风掌’,这属于武功中少见的功夫!咱告诉你,中国武术中神功绝技多着呢。你吃了多少油盐,能都听说过!”
张打师哑口无言,脸一红说道:“不管那么多,我要亲眼见了,才相信锅儿是铁铸的。黑师爷,我也是练家子,你把‘五毒神风掌’说得那么神,那就先打我一巴掌,我试试厉害不厉害?”    
黑师爷为难道:“唉,小伙儿,咱同你无仇无冤,何忍伤你?”
张打师道:“莫来头!我最佩服身怀绝技的武林前辈,能领教你老‘神掌’,亲身一试中华武术的绝招,打师我就是真的‘三天肉烂,七天丢翻’,也心甘情愿!”张打师跑江湖日子长了,已是油腔滑调。
黑师爷为难良久,叹气道:“也罢,你既然一定要咱试试,咱就依你。但是咱总以慈悲为怀,只让你晓得‘神风掌’的厉害就行了。小伙儿,你可有香烟盒儿?”
张打师连声答道:“有,有。你要烟盒干啥子?”说着掏出纸烟来。黑师爷接过,撕下烟盒内一片锡箔纸,答道:“咱这‘五毒神风掌’五行属木。锡箔纸属金,金能克木,为了防止风毒内陷伤你,所以用烟锡箔相隔。”说完,手指蘸点茶水将锡箔贴在张打师额头上,然后一捋袖子伸出巴掌来。
张打师见这老头手臂粗壮得如铁棒,巴掌大如蒲扇,这时吓了一大跳,忙道:“你出手轻点哈,莫把我打死毬啦!”
黑师爷朗声笑道:“小伙儿放心,咱的巴掌若挨一下你肉皮子,也就不叫‘五毒神风掌’了。咱这就‘隔山打牛’!”说罢走到一丈远外,提气、‘顿脚、拍胸、发吼……猛地一巴掌向张打师遥击过来。张打师只觉一股热浪向额头扑来,直钻脑眉心,而且随着老翁远处手掌的不断扇动,那热气越来越厉害,如火燎电灼一般。
张打师痛得跳将起来,叫道:“黑师爷,我服了,服了,不要打了!”  
老翁微微一笑,运气收功。张打师忙拿桌上镜子一照,额头上已是红肿一片……他心里想道:“乖乖,硬是凶险喃。如果不用烟盒锡箔纸隔一层,真的会‘三天肉烂、七天丢翻’咧!”他爬到地上咚咚咚连叩几个响头道:“黑师爷,我学!我学!今天先缴两百元拜师钱,明天就把两千元学费缴来……”    
第二天一大早,张打师揣着积攒的钱赶到旅馆。黑师爷教他每日对着一桶井水,提气、顿脚、拍胸、发吼……如此这般的扇巴掌打水。黑师爷呵呵笑道:“此功十日筑基,一月功成,我再为你‘灌顶封口’,你就掌握‘五毒神风掌’了!”接着又秘授“正宗武林药功”。此方却甚为简单:生石灰半斤、胡椒粉千斤,辣椒粉半斤,老鼠尿三两。
张打师吃惊道:“这些东西就是‘正宗武林药功’嗦?
黑师爷说道:“小伙儿,此方妙就妙在老鼠尿这味药。你要回家逮几只活老鼠,先灌以川乌、草乌等剧药汤,再悬挂接其尿液合于其它药中,用草纸分成若干小包。临敌时,只需掏出来捏破一撒,任他是铜头金刚、铁臂罗汉,也要弄得鼻塞眼瞎、望风而逃……不信,你试试!”说着取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只见内包药物,说黑不黑,说白不白,又臭又辣又刺鼻。张打师只一看,便忍不住“阿去!阿去!”连打几个大喷嚏……
黑师爷笑道:“闻闻尚且如此,何况一撒…咱可没有哄你?”
张打师回了家,每天对着水桶扇巴掌“隔山打牛”,练“五毒神风掌”。
老婆说.“你莫不是饭胀饱了,不出去卖打药挣钱,天天给水桶扇凉?”张打师道:“你晓得狗屁?老子的‘神风掌’练成了,还怕挣不到钱!”
隔了两天,他又费了好多劲逮了几只活耗子,悬挂梁上接鼠尿。耗子在空中“吱吱吱”乱叫乱甩,大跳其霹雳舞,就是挤不出一滴尿来。他老婆更奇怪,上前摸摸他的颠头:“你龟儿子莫不是吃错药啦,在发烧?咋个给耗子上起刑来了?
张打师说:“你蠢婆娘晓得个屁!我是在接鼠尿配‘正宗武林药方’ ……”
他老婆骂道:“你骂老娘蠢?从来没听说过耗子尿可以配药,怕是外头‘编编匠’哄你这个大瓜娃的!”
一句话点醒了张打师,暗道:“对头,老子在家里瓜兮兮乱搞乱练,那黑师爷该不会脚板下擦油——开溜啊?”
他次日跑到那家旅馆一看,黑师爷果然早杳如黄鹤……
原来那个黑师爷在旅馆里住了一段时间,虽骗了些钱,却少有张打师这样的冤大头愿撞进网来。黑师爷笑纳两千多元不走为何?
    

4.尾声 
  
张打师气得李旅馆里大骂乱闹一阵,别无他法,怏怏地跑到黄师爷家里讲了此事。
黄师爷竖起眉毛啐他一口道:“你娃娃简直瓜得有盐有味的!他在纸烟锡箔纸上耍化学,咋不烫嘛?‘神风掌’,还你妈的‘发疯掌’咧!师爷告诉你,像‘黑飞燕’这样的江湖客,本是有些本事的,专做‘晃荡路子’,就是走一处骗一处,骗到些钱就溜,再到别处发财。这在江湖中叫‘内切魔’。搞这一行当的或装神弄鬼,或装国医名手,选大旅馆住下,摆弄得堂皇阔气,等鱼儿自动撞来上钩。‘内切魔’专骗一些有身份、有钱财或者像你龟儿这样自作聪明的人。他们‘翻斩’手段比我们这些‘下地’卖打药的还高明。啥叫‘翻斩’?就是哄人骗钱。懂么,娃娃?”
张打师听呆了,半晌嘟囔道:“明明是我自己拿的锡箔纸给他的,他咋个做手脚‘上拖’嘛?”黄师爷斜睨他一眼说;“他就是要你的锡箔纸,才不让你生疑。然后再把手中药粉偷偷抹在锡箔上,就会慢慢发热发烫,这叫‘借牛骑牛’!”    
张打师央求道:“他用的啥子药粉?黄师爷,你‘过’给我嘛。”
黄师爷瞪眼说:“说穿了一文不值!锡箔纸上抹上中药汞砂面面,遇水就发热发烫,他耍的是江湖中‘火烫门’的手法!”
张打师听了,哑口无言面如土色。
黄师爷沉默好一阵,叹口气道:“瓜娃,骗人的把戏历来都有,既是骗人,也终归要被揭穿!师爷我以前卖打药,也是没得办法。你现在不同了,国家鼓励农民发家致富奔小康,你还年轻,无论打工还是种田。我看还是正正经经去学点本事为上策。仔细想来,我当初让你卖打药是出馊主意。如今你上了当,干脆就该学个乖,趁早收刀捡卦走正道的好!”
一席话说得张打师垂头丧气,怏怏然离去…
后来作者听黄师爷讲:自此以后,张打师刻苦学习种植药材,又经考核还获得个体开业医生执照,不但日子好过了,乡里人还都说他的手艺远胜过以前的“赤脚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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