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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郑光路《成都旧事》《四川旧事》《巴蜀武术天下奇》隆重出版!
郑光路文革研究[图为海马图书公司出版的郑光路80余万字研究文革史专著《文革文斗》《文革武斗》的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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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郑光路出版之新书及新闻


·写作范围:文史、文革史、抗战史研究,以及社会纪实文学作品(中国社会热点问题类纪实)
·姓名:中国独特题材文学网
·笔名:站长:郑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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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边缘女人"生存怪状..“洞洞舞厅”有“行规”...

作者:郑光路 -上传日期:2005/5/2
  第三章 "边缘女人"生存怪状


  1.奇形怪状的"砂轮厂"



  当田秋桂、陈小芬两人离开"飞天剧团",在成都一个当陪聊小姐一个当小保姆,为生存奔波劳累时,秦翠花正孤苦伶仃地在成都蜀都大道上徘徊。
  "我成了陪男人睡过觉的婆娘了,咋个办啊?"
  秦翠花衣衫不整、头发零乱、精神憔悴。要不是她模样天生俏丽、身段窈窕,眼睛仍清澈迷人--几乎会让人怀疑她是女乞丐,或者神经有毛病。
  "李滚龙"脸被戳伤,并未危及生命。秦翠花被留置查问了几天,回到那个破破烂烂的大帐篷。"杨贵妃"杨德仙、"赵飞燕"赵小艳都立起眉毛乱骂她:"你这个婆娘好歹毒,陪男人睡了瞌睡,又要杀人家!班子弄垮毬了,弄得我们咋办嘛?要我们去当'猫儿'卖×呀?"
  只有"红葡萄" 冯珠珠还算友好,悄悄对秦翠花说:"你趁'李滚龙'还睡在医院,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一'李滚龙'心子黑,他不会放过你的!我早就不想在这个烂班子头鬼混了,我们一起走!"
  到成都分手后,秦翠花身上有她表姐沈竹青上班的地址:北门驷马桥海龙中餐馆。到那地方她傻了眼:沈竹青早不在这里了!
  尤其叫她心慌的是:在成都乱跑了几天,身上不到10元钱了!就是想回家,连张车票也买不起……..秦翠花只觉得自卑、可怜,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比她高尚、快乐、幸福!她背着挎包,漫无目的地走着,眼睛盯着路面:"自己包包头只有10元钱、10元钱……要是在地上捡张大钞票,就好了!"
  蜀都大道上闹市区有家大商场门口,正在搞家电促销。商场外红毡子搭了个歌舞促销台,一名穿长舞裙的漂亮小姐正在当主持人。她笑眯眯地挑选了个七八岁的男孩上台,说:"请你用最快的建度不断说:'我爸是我爸,我是我爸儿'。说得快,又不出错,有大奖品哦!"
  男孩一说快,就说成"我爸是我儿……"台下围观者笑得东倒西歪,连秦翠花也不禁笑了一笑。男孩面露哭相。主持小姐忙拿出个电动"变形金刚",男孩才笑着下台。
  主持小姐又情绪高昂地说:"现在邀请两个佳宾上台参加现场活动,要求用动作演示出'走路时踩到一样东西,俯身拾起来一看……'的动作。表演完成后,根据表演是不是'到位',现场奖励20至40元红包!"
  秦翠花怦然心动,心里想:"我在'飞天剧团'也登过台,上去表演一下挣点钱!"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窜上台去。秦翠花顾不得多想,也跟着跳上台。
  主持小姐说:"表演开始一一你们正在走路!"
  小伙子和秦翠花忙别别扭扭地装成走路样子。主持小姐又说:"忽然踩到一样东西!"
  两人又忙踏脚顿腿,像踩到东西。
  主持小姐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快!快俯身拾起来一看一一"
  两人慌忙弯起腰杆捡东西,秦翠花心头说:"我正想在马路上捡票子呢!"她表演得特别进入角色。
  谁知那主持小姐忽然惊诧诧地尖叫起来:"哎呀,你们拾到的是一团屎!怎么办哦?"
  小伙子和秦翠花都一下子不知所措,满脸尴尬。
  主持小姐忙叫道"拾到屎怎么办?快表演,不然得不到奖品哦!"
  秦翠花手足无措忙双手往衣服上乱揩。那小伙子精灵些,忙做出拧水龙头冲洗双手的动作,秦翠花见状也跟着装成洗手。谁知主持小姐不依不饶,再次宣布:"哎呀,这里没有水管!"
  秦翠花呆呆地看那小伙子,那小伙子一怔,学她刚才的样子双手往衣服上擦,秦翠花也慌忙装成"把屎擦得满身"。
  台子下围观者轰堂大笑,几个穿着时髦的青年男女指着秦翠花说:"这个乡坝头的'苕花'表演得到位,肯定在家里经常抓屎!"
  秦翠花羞得无地自容。有个老太婆见秦翠花一脸难受,嘀咕说:"厂家这样子搞促销太损人,不尊重人家的人格嘛!"
  在众人指指戳戳议论中,秦翠花接过主持小姐赠送的20元红包,埋着头提起挎包做贼似地逃出人圈子。
  她跌跌撞撞跑到蜀都大厦门前,坐在花台上把头埋在双手中,大哭起来,喉咙里在骂自己:"你这个下贱的婆娘,小丑!小丑!"路上行人都投来奇怪的目光。
  秦翠花啜泣好一阵才平静下来,心里想:"举目无亲,咋办?连出丑要来的钱总共只有30元,支撑不了两天。只有给冯珠珠打个电话,她在成都打过工,对这个大城市总比自己熟….."
  她揩开眼泪,到公话亭打传呼,冯珠珠很快回电话了。秦翠花像遇到亲人,哽咽着问:"珠珠,你现在在哪里?在干啥子嘛?"
  电话里冯珠珠带着笑声说:"我一到成都,就在砂轮厂上班!你找到你表姐没有?"
  秦翠花又惊讶又羡慕:"你好能干!咋一下子就找到工作了?"接着带哭腔说:"我没找到人…….我、我简直不晓得该咋办!"
  电话里冯珠珠沉默了片刻,忽然说:"翠花,你想不想在砂轮厂上班嘛?"
  秦翠花忙不迭地说:"想,想,我咋个会不想嘛!"
  冯珠珠说:"电话里也讲不清楚。你快顺蜀都大道西走,到天府广场毛主席塑像那里,我两个见面再说!"
  秦翠花好似绝处逢生,一路小跑,十多分钟后气咻咻地到了天府广场,冯珠珠已站在她面前。秦翠花有些兴奋:"你上班的砂轮厂在哪里?"
  冯珠珠长发飘肩,抹着口红、勾眉擦粉,穿着一件低胸薄纱黄色套裙。她嘴巴一歪:"不远,离这只有几十步一一就在左手边下面洞洞头!"
  秦翠花吃了一惊:"砂轮厂咋个开在洞洞头啊?"
  冯珠珠诡秘地笑了笑:"带你去看看再说。"她挽着秦翠花往西走了不到一百米,在一个叫"明远酒楼"的左侧有个地下通道入口,门口还放个木牌,写着:"老成都展览、地下娱乐城、舞厅、茶座……."
  两人下个斜坡,进了黑黢黢的洞里。
  冯珠珠说:"我听人讲,这个地下通道有好几里长呢!'文革'年代毛主席说啥子要'深挖洞、广积粮',还要准备打仗,成都就把原来老皇城的御河,挖成防空洞,这几年'改革开改',又用来搞开发挣钱了……"
  再朝里走,陆续有茶室、麻将室,慢慢地一阵刺耳粗糙的舞曲声越来越响。冯珠珠带秦翠花走到舞曲声起的昏暗灯光闪烁之处,往里一指说:"这就是我上班的'砂轮厂'!"
  秦翠花从小门往里一看,里头热闹得很,黑不窿冬的不大空间内灯光似有若无、难辨人影。一些男男女女,一个个胸口挨胸口、肚皮贴肚皮,粘成一团;这些男女跳舞时,脚板慢吞吞地在原地打旋,双方身子却辛苦得很,左扭右扭摩摩擦擦……
  冯珠珠说:"这只是'砂轮厂'的'第一车间',这个长地道中'车间'还有好几个!"
  秦翠花大吃一惊:"哎呀,珠珠,你搞的啥子名堂啊?"
  她转身往洞外就走,冯珠珠忙跟了出来。两人走到毛主席塑像台阶上坐着,都沉默无语。隔了好一阵,秦翠花问:"那黑洞洞头明明是个烂舞厅,你咋个说成'砂轮厂'呢?"
  冯珠珠迟疑一会儿说:"这些舞厅,叫'砂舞厅',最初都从防空洞、地下室之类地下建筑搞起来的,所以又叫'洞洞舞厅'。我听人说,'洞洞舞厅'从80年代后就慢慢有了,到90年代越来越兴旺。因为有色情活动,成都警方曾多次打击。但洞洞舞厅多分布在防空洞、立交桥和地下室这些偏僻、隐蔽的旮旯里,警察哪有那么多精神天天来整哦! '洞洞舞厅'在顺城街的地下商城那些地方也有,并以玉带桥为中心向周围发展,'车间'越来越多。听说'砂舞'如今已经从地下黑洞洞头拱出地面,发展到正儿八经的夜总会、歌舞厅,还不断向一、二环路的偏僻、隐蔽地方发展。最先搞'砂舞'捞钱的老板还提出响亮口号,要'砂光成都'呢!"
  秦翠花说:"我还是没搞明白,烂舞厅咋个说成'砂轮厂'?"
  冯珠珠怪怪地笑了笑,面露几分淫相,说:"这个'砂舞',有人说从啥子'贴面舞'发展起来的。你刚才看见了,跳'砂舞'的男女抱成一团,就像用920胶水粘成个'联体婴儿'啰!男男女女一个个抱得梆紧,在舞池中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和下身敏感部位紧贴一处,在他妈的上下左右反反复复磨擦……这不是活像砂轮正在打磨零件!所以叫'砂舞'嘛。又有人把这叫成'跳桩桩舞'、'黑灯舞',男女双方跳个舞,叫'砂一曲'!"
  秦翠花听得两脸通红,往地上啐了一口说:"这不明明是耍流氓嘛!"
  冯珠珠说:"所以我们这些陪舞女人也觉得不光彩呀,人家问:'你在哪儿上班'?就随口胡说八道:'在砂轮厂上班!'"
  秦翠花摇摇头说:"我不去这个'砂轮厂',我要另外找活路做!"
  冯珠珠盯她一眼:"哪个不想找个好一点的工作嘛?我比你大两岁,满21岁了,从乐山乡下来成都两三年。苍蝇饭馆子、小食品厂、荷花池市场帮人守摊子……啥子活路都做过。每天天不亮干到深更半夜,每个月累死累活挣三四百元钱,到时候黑心老板还要七扣八扣少发工资!不然,我咋个会去栾飞天那个猴戏烂班子?"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秦翠花也盯她好一阵,慢慢问道:"那、那……你如今在这个'砂轮厂'咋个挣钱的?"
  冯珠珠说:"一般陪舞的小费是10元3曲。陪舞小姐漂亮的,最贵的跳一曲可以挣10元!现在想来'砂'的婆娘争着来呢!"
  秦翠花吃了一惊:"咋个会争着来哟?"
  冯珠珠撇嘴说:"想来'砂'的,有下岗女工、待业青年、'坐台小姐',还有不想读书的女娃子,甚至还有在校女大学生…但大多数是我们这些农村打工妹,有的还来自新疆、甘肃、东北、陕西、河南等地方。这些来'砂'的婆娘大都年轻、漂亮,小婆娘只有十六七岁,大婆娘不超过三十来岁。收入嘛,根据各人脸盘子和'上班'的'技术'啦,少的一个月可以轻轻松松地挣一千多元,多的可以挣三四千元呢!我才上了几天班,每天也能挣三五十元,比龟儿子那个'飞天剧团'安逸多啰!"
  秦翠花心里一动,但沉默一会儿又摇摇头,说:"你不是说来的大多是些'骚客',我、我总觉得不、不大那个!"
  冯珠珠脱口而出:"哎呀,你又不是没陪男人睡过觉的黄花闺女了!婆娘家还在乎这些嗦?"
  秦翠花一怔,呆呆地望着冯珠珠好一阵,忽然泪如雨下哭起来。
  冯珠珠也怔住了,忙说:"翠花,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我、我比你更早就成婆娘啰!" 
  秦翠花仍在抽泣,冯珠珠又轻声说:"其实,你去陪舞也可以自己掌握分寸的,'卖艺不卖身'。你长得漂亮,肯定找你陪舞的人多,你可以跳'素'点,不要'骚客'乱'砂'。等挣了点钱,我们再去找光彩一点的活路做。你要愿意,就和我住在一起一一我在火车东站附近租了一间房子。以后,我两个也互相有些照应!"
  秦翠花慢慢揩干泪水,站起来望着那尊高大的毛主席塑像,讷讷说:"毛主席他晓不晓得,他叫人修的防空洞下面,如今有'砂轮厂'啊!"
  冯珠珠嘻笑着说:"你以为以前好嗦?我爷爷就在啥子'文革'时候被当成'阶级敌人'整死了……如今比以前好得多!毛老人家活着的时候,只准老百姓疯疯癫癫的跳啥子'忠字舞',哪个敢男女成双成对跳舞娱乐?那时候全中国饭都吃毬不饱,饿起肚皮'跳晌午'还差不多!" 


  2."洞洞舞厅"有"行规"


  冯珠珠带秦翠花回到火车东站附近租的房子内,这是郊区农民一幢灰扑扑的二层破楼房。冯珠珠说:"妈哟,连农民也有贵贱!这家房东只住楼下一间,其它六七间全租给打工崽、打工妹,每间每月150元。房东两口子坐吃租金,又不做事,天天搂下茶铺头搓小麻将!"
  秦翠花叹了口气:"二辈子变鬼投胎也要投到大城市!在我们家乡,有农民种庄稼每年挣不到两三百元的。我舅舅还去卖过血,卖一次血,脸色惨白、偏偏倒倒回屋,才挣三五十元……唉,我妈、老汉要是每个月有上千元收入,我也不跑出来活受罪了!"
  "就是嘛!这一带郊区农民都在租房子,比城头工人还享福。我们这些背时从农村来打工的,到大城市后,又不是农民,也不是城里居民。要不办暂住证,只能算'盲流'!我们租间破房子,虽然有个狗窝啰,也比'盲流'好不了多少!报纸上不是叫我们这些女人是啥'都市边缘女人'吗?"
  "啥子时候,我们才能当个城头的人啊?"秦翠花坐在床沿上,黯然神伤。
  冯珠珠说:"啥时候?只有咬起牙巴挣钱!挣钱!有了钱,买套房子,或嫁个城头的人,不就'杀'到大城市来啦?"
  秦翠花望着她,凝神呆了一阵,低声说:"珠珠,你说得也有道理……."
  冯珠珠说:"我大编织袋里有从'飞天剧团'带回来的几件舞裙,你穿过的那件红裙子也在这儿,你正好穿。你这么漂亮,肯定逗得那些'骚客'大把大把地甩银子!"
  第二天,冯珠珠把秦翠花妆扮了一番,两个人又去天府广场那个叫"仙人洞"的"洞洞舞厅"。舞厅内白昼如夜,几盏彩灯朦朦胧胧,小门两边还挂着副歪歪扭扭的对联:"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
  冯珠珠对长着猴子脸样的男老板说:"魏老板,你看我给你带来个比巩俐还漂亮的大美人来,这下子你生意更旺实,要发大财啰!"
  魏猴子鼻子几乎凑到秦翠花脸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惊诧诧地尖叫:"哟喂,这个小姐硬是长得'伸抖'喃!发财,发财,打伙发财!你们没看门上那副对联?这是毛大爷写的诗啊!"
  魏猴子接着捏了一下冯珠珠的胸脯,怪声怪气说:"我要靠'仙人洞'发财,你们也要靠'仙人洞'发财嘛!"
  舞厅里脂粉气混杂着烟味、霉臭气、尿骚臭……让人闷热。角落几张破沙发里,陪舞女们个个搔首弄姿,有的躺在舞客的怀里,哥子妹儿地打情骂俏。狭小舞场里面,几对男女,紧紧搂抱着,肥蛆蠕动似地正在互相"砂",样子十分猥亵。
  秦翠花不禁打了个冷颤,感到恶心发呕。她差点一扭身跑出去,咬咬牙终于忍住了。
  不时有男人在门口探头探脑。魏猴子尖声说:"请进来耍嘛,门票三元一张!" 他又指着秦翠花说:"我们'仙人洞'的陪舞小姐巴适得很,还有才来的漂亮女大学生!"
  一个五十多岁的矮胖男人进来了。几个打扮娇艳的小姐从秦翠花身边挤过,争先恐后迎上去。一个圆脸女子手搭在那男子肩膀上,嗲声嗲气说:"先生,你又来了嗦?既然来了就耍噻!陪舞'相因'得很,10元跳3曲!"
  那矮胖男子没理睬她,又挨个打量那些陪舞女子。最后走到秦翠花身前,生硬地扯起秦翠花的手:"我两个'砂一曲'!"那些陪舞小姐便悻悻地散开了。
  秦翠花此时此刻身不由己,被胖子一把拖着抱在怀里。秦翠花只觉得一堆肥肉向自己身子胶粘似地贴紧过来,那张肥脸也凑过来,一股浓烈的口臭味喷得她脑壳发晕。矮胖子竟一句话也没讲,那堆肥肉就开始"砂"来"砂"去了,秦翠花被"砂"得出气都困难…….她咬起牙巴、闭上眼睛,心头想:"咋个一来就撞上这个骚怪物啊!"
  秦翠花一米六五的身高,那矮胖子不到一米六,比她还要矮一截,踮起脚尖着实'砂'得恼火。好不容易一曲终,秦翠花忙挣脱到小门边长舒了几口气。矮胖子也松了口气,歪坐沙发上摸出香烟吞云吐雾。
  一曲又起,矮胖子甩掉烟头,急急忙忙又抱着秦翠花就"砂",一边"砂"一边问:"以前没见过你一一是大学生?上哪个大学?学的专业是啥子?"
  秦翠花把身子往后缩,有些气鼓鼓地冒了一句:"以前上的'飞天大学',如今上的'洞洞大学'。学啥子?学咋个'砂'男人嘛!"
  矮胖子也不恼,继续踮脚身子前拱猛"砂",嘻笑着说:"我一看就晓得你是才进'洞洞'的。我开五金公司,姓朱……"
  秦翠花说:"我晓得你姓猪!"
  矮胖子似信非信:"你晓得我姓朱?旁人叫我朱胖子,以后你叫我胖哥就要得啰。你长得硬是乖,我经常来照顾你生意一一胖哥我有的是银子!"秦翠花也不理他。
  谁知第三曲时,朱胖子不但"砂"得更起劲,一只肥手干脆放在她胸脯上乱揉起来。
  秦翠花急了,低声说:"跳舞就跳舞,不准乱摸哈!
  朱胖子怪笑道:"'无限风光在险峰'嘛……"说着,更放肆地把右手往秦翠花下身乱抠,嘴头说:"嘻嘻,你还'天生一个仙人洞'咧!"
  秦翠花又羞又急,使劲挣脱朱胖子,大叫起来:"吔,你乱发'鸡爪疯'嗦?陪你跳舞,你龟儿子咋个爪爪东摸西摸的!"
  这一吼,把场子中的男男女女都吓了一跳,恰好乐曲也完了。朱胖子被秦翠花掀了个趔趄,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若木鸡,隔一阵他破口大骂:"这个婆娘还凶喃,'鸡脚神戴眼镜',你这烂婆娘装啥子'正神'?"
  "你妈才是烂婆娘!你家婆才是烂婆娘!"秦翠花热血上涌,双手叉腰也乱骂起来。
  魏猴子忙跑过来,又是点头哈腰、又是敬烟倒水,赔礼说:"朱老板,原谅!包涵!这个秦小姐才搞这一行,不懂规矩!" 他转身对秦翠花说:"在洞洞舞厅头,不论啥子时候,也不论对谁,被舞客邀请时绝对不能说'不'。即使舞客有这个、那个不大礼貌的动作,陪舞不姐也不能吵闹、发火--这是'行规'!你晓得不?"
  朱胖子听魏猴子这一说,来了劲:"你这婆娘不懂'行规',老子不给你的陪舞钱!"
  秦翠花一把揪住他颈子下的领带,带哭腔骂起来:"妈哟,你'砂'也'砂'了,抠也抠了,还不给钱,我和你拼命!"
  旁边有舞女嘀咕说:"闹是闹,吵是吵,咋个不给人家辛苦钱哟?"
  朱胖子扯起拳头,做出要打人的架式。秦翠花性格泼辣,也不松手,嘴里叫着:"你打!你打!"
  旁边有个三十多岁高个子男舞客,在一旁冷冷地说了一句:"朋友,人家这么漂亮的妹儿,才十八九岁,又才搞这行。你上场就来'莽'的!过了'干瘾',不给银子怕要不得哟!"
  朱胖子望了眼那男子,忙说:"贾三哥,哪个不给她钱嘛一一这个小姐气人得很!"说完,他摸出两张十元的钞票,递给秦翠花,有些不顺气地说:"妹儿,你要吃这碗饭,我劝你脾气不要太大了!"
  秦翠花也不理他,接过钱。她见其他男舞客们也直接掏钱递给陪舞女,没有丝毫的遮掩。陪舞女们接到钱后,有的装到袜子里面,有的往胸罩里塞。她也把钱放袜子里。
  乐曲声再起,那个叫贾三哥的男子走上前来,笑眯眯对秦翠花说:"妹儿,陪我跳几曲,要得不?"秦翠花心里感谢他,点点头。
  贾三哥挽起他,慢慢跳起舞,身子和她隔开,既不乱"砂",更不乱摸。他在她耳朵边轻声问:"你出来好久了?为啥子到'洞洞舞厅'来挣钱?"
  秦翠花低声回答:"出来还没得两个月。找不到工作,就来了。"
  贾三哥说:"这些'洞洞舞厅'水深堂子野,你注意些!我叫贾德雄,证券公司上班,以后有机会,我给你找个好工作!"
  黑朦朦中,秦翠花觉得贾三哥人长得英气,说话也甜丝丝的很中耳……秦翠花陪他跳了十多曲。
  贾三哥豪爽,笑眯眯地给了秦翠花五十元,倒把秦翠花弄得不好意思。她红着脸推辞,贾德雄一摆手:"你客气啥子哟?"其他舞女看得眼红。
  直到深夜,冯珠珠和秦翠花才"下班"。两人走出洞外,天府广场上灯火辉煌、霓虹灯闪烁……..冯珠珠连吸几口新鲜空气,说:"翠花,你今天幸好遇上那个贾三哥,好像对你有意思。我听说他还打光棍,朋友又多,所以那个朱胖子不敢轻易惹他,不然你就要吃亏啰…….我今天有上百元,你起码有一百多元吧?"
  秦翠花捶了几下背:"有吧!挣的血汗下贱钱哦,站得我双腿发软,心头总闷闷的不是个味道!"
  冯珠珠说:"多搞几天就惯了!不要怕累,这个时候,还有搞我们这一行的在上班呢。我听舞客说:舞厅分档次。文化宫那些大众舞厅档次太低,大多是一些退休老头。市中心大舞厅有安乐宫舞厅、民贸、波尔多、白天鹅等。有的高档大舞厅仿照酒吧风格,里面舞女漂亮,门票和小费也高:门票8元,小费是10元1曲…….最大的舞厅,陪舞小姐就有一百多名!有些陪舞女郎,白天上班,晚上来挣外快,跳一只贴面舞的价钱是10元。漂亮的陪舞女郎每月收入超过万元!现在酒吧里还有一种'学生舞女',年龄不大,都是些心耍野了的中学女学生,泡吧成瘾。陌生男人们只要买单请她们吃喝玩乐,她们就陪男人跳舞,甚至去睡觉……"
  秦翠花说:"干这一行,硬是还竞争激烈呢!" 
  冯珠珠说:"是呀,我们这些'洞洞舞厅'的打工妹舞女,只能算另一种讨口子!听说有个高级舞女雪莉,她身着三点式单人艳舞,她来自重庆,正规舞蹈学院毕业,才19岁。这个雪莉每夜在'焦点'、'牡丹阁'、'自由天堂'等高级地方演出,跳一个场子的报酬就是200元,她还嫌辛苦!后来雪莉开始下台在观众席中作贴身艳舞,巡场一圈之后手里拿着、胸罩里塞着的便是一张张百元大钞,数目常在千元以上!"
  秦翠花咋舌:"我的妈……我们这样遭孽,她发大财!" 
  冯珠珠说:"当然雪莉这些舞女是少数啰。就是那些大舞厅,生意不好时,舞厅工作人员就乱骂陪舞小姐,还让她们通通站起围成一圈,让舞客们像逛超市买东西一样随意挑选!"
  秦翠花说:"这还有人格吗?"
  冯珠珠嘴巴一瘪说:"这二年还讲啥子人格哟?只要能挣钱就行!舞女不用向舞厅交纳佣金和管理费,所以好多婆娘都抢着干这一行。你晓得不?据说成都市区有好几千人在当舞女呢,还有外国舞女呢!"
  秦翠花吃了一惊:"还有外国舞女?"
  冯珠珠说:"成都的夜生活,被外地人形容为'浓、香、艳',有各种各样的酒吧、夜总会、舞厅……有性感美女惹火表演的地方,才能吸引高消费顾客。每天夜里9时后,在市中心那个夜总会,就有来自前苏联的外国舞女……唉,不扯这些闲话了。今天收入不错,我们去吃点夜宵,吃过后潇洒一盘,不挤公共汽车,去'打的',回狗窝窝睡觉!"
  贾德雄从此成为秦翠花的常客。秦翠花也喜欢和他跳,听他一边跳一边亲亲热热地在耳朵边摆笑话。
  贾德雄说:"在我没给你找到好工作之前,你注意点,不要随便把自己卖啰!"
  秦翠花说:"我又不是瓜的!对你讲,从现在起,我陪舞尽量讲分寸,宁愿少挣几个钱,不得随便拿给男人乱'砂'!"
  贾德雄嘻嘻笑着说:"那和我呢?也不'砂'?"
  秦翠花低声说:"你要'砂',去找其他小姐。在这个见不得人的黑洞洞头,我不想和你搞这些恶心动作。"
  贾德雄不开腔了,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秦翠花也不拒绝,在昏暗中盯着贾德雄,泪水却一下子流下来。
  贾德雄说:"我也不会在这邋遢地方和你乱来……以后我们出去耍!"
  第二天,他给秦翠花买了个传呼机来,说:"送给你一一以后我可以随时联系你!"
  不知不觉,秦翠花和冯珠珠到"仙人洞"上了二十多天班,每天都要挣五六十元以上。"洞洞舞厅"有早中晚三场。这天两人实在累极了,决定休息一天。她们上午洗完衣服,
  中午躺在床上摆龙门阵,慢慢都睡着了。
  突然,搂下有人怪声怪气惊吼了一句:"快跑啊一一鬼子进村了!"



  3."鬼子进村"遇表姐



  两个女子吓得从床上一跃而起。秦翠花揉着眼睛懵懵懂懂问:"啥子'鬼子进村了'?在演老电影《地道战》嗦?"
  冯珠珠吓得面色发白:"毬个《地道战》--查暂住证的来啰!这儿的农村打工房客,就怕查暂住证。有时候深更半夜,'联防'人员凶神恶煞地来查户口,活像电影头鬼子进村--没办暂住证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只穿着条'火炮'短裤、打着光胴胴的,躲到床底下的、翻窗子的、跳搂的…..硬是跑都跑不赢!今天咋个青光白日也查起来啰?我两个快跑!"
  秦翠花说:"没办暂住证,就不是中国人嗦?咋个像逮贼一样,弄得惊风火扯的哟!"
  冯珠珠急了:"哎呀,你还在慢吞吞地嚼牙巴!我两个没得暂住证,又打扮得花哩胡哨的,遭他龟儿几爷子逮住,还不给你栽一砣一一搞'卖淫嫖娼',你说得清楚个铲铲!"
  两个人跌跌撞撞下搂。果然那些租房子的农村外来打工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呼爷喊娘地乱跑乱藏。冯珠珠人矮,跳一个臭水沟时,穿的高跟鞋的跟子突然歪脱,一只脚插进臭水沟,烂泥巴糊了一腿。
  秦翠花忙扯起她,两个人高一脚低一脚地跑到一个女茅厕内,每个茅坑上都蹲了个惊魂不定的女人,正大眼瞪小眼地相互望着。茅坑不够,一些人就人挤人地站在里面…….
  茅厕里实在太臭,秦翠花捂着鼻子说:"哎呀,实在受不了啦,我们出去算了!"
  冯珠珠扯住她:"忍倒起!出去遭逮住,谨防'砂轮厂'辛辛苦苦挣的钱要遭罚脱!"
  众女人正小声叽咕,只听得远处有人大吼:"不得了啰一一有人跳搂,摔死毬了!"
  这一喊,众人都说:"去看!去看!"捂着鼻子跑出茅厕来,每个人都长出几口气。
  秦翠花看见很多人朝一幢搂跑去,就拖着冯珠珠随大家跑到那幢楼前。
  只见一个小伙子急着向众人说:"跳、跳楼的小女娃子叫江丹,今年6岁。她父亲叫江斌,母亲叫羊秋蓉,都是乐至县人,在成都荷花池做服装生意已经6年了。我叫王继春,是给江斌打工的小工。今天下午3时20分左右,我正在3楼楼梯间熨衣服,江丹突然从一楼跑上来,惊叫着:'查暂住证来了哟!'这个6岁的小娃娃可怜兮兮的,惊吓得一个人跑上4楼的小杂物间躲了起来。我们农村来打工的人都慌了,我急忙和另3个工人一起跑到楼顶躲藏。一会儿,上来一个戴红袖箍箍的人。我们4个人忙解释说:'我们都办了暂住证的,放在老板那儿'。'红袖箍箍'根本不听,说:'你们没得暂住证,就跟我走!'我们不服气,同他争吵起来。'红袖箍箍'态度粗暴,抓着我们一名工人的衣领拖贼一样,就乱朝楼下拖,还喝令其他3人跟着走……我走在最后,刚走到3楼和4楼间的楼梯时,就听见'咚'的一声,随后听见楼下很多人在大喊:'有人掉下来了!'我急忙返回楼上,推开杂物间的门,发现窗户开着,小江丹不见了…..."
  正吵吵嚷嚷间,小江丹的父亲江斌、母亲羊秋蓉闻讯急急忙忙赶回来,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女儿,已经人事不省。江斌、羊秋蓉顿时哭得呼天抢地。
  那4名戴"红袖箍箍"的"协管员"则坐在一辆无牌、无照的长安车上,想要开走。
  打工的男男女女都愤怒了,骂起来:"妈的个皮!你们想罚款乱吃烂钱,把人逼得跳楼了,就想一走了事嗦?!"
  汽车被群众围得个水泄不通,那几个平时耀武扬威的"协管员"已偷偷摸摸将"红袖箍"取了下来藏在身上。
  一个"协管员"从车子里伸出颈项说:"哪个逼她跳搂?我们协管员是奉命行事去查暂住证的,敲了可能是江丹躲藏的那间阁楼门,发现没人开门就走了嘛……下楼后听见响声,才知道有人跳楼了。哪个逼她跳搂?哪个逼她跳搂?"
  江斌哀求4名"协管员":"这些都暂时不说了,求求你们,快用汽车把娃娃送到医院抢救啊!"
  "没得司机!"4名"协管员"说着,一个个趁乱溜了,把车子甩在那里。
  江斌没法,两口子抱起女儿朝外跑,跑了数百米后才拦了一辆出租车,送女儿到就近的二环路416医院。诊断结果是:左侧枕叶脑挫伤、左侧枕骨颞骨骨折、颅内淤血,左侧肱骨折断。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医生称孩子处于危险期,后果难料……
  跳搂现场众人议论纷纷。
  一个正拉蜂窝煤、周身污黑的络腮胡老头子说:"妈哟,我们农村来大城市打工的,硬是比城头的人矮一截嗦?连小娃娃都要逼得跳搂!"
  一个在"环卫所"打工扫地的小伙子插嘴:"成都这种事算得了啥子?没有暂住证要得脑震荡,信不?不信?我在广东卖苦力时,东莞一个公司的会计叫王治久,和旧同事在出租屋里聊天,5名穿制服的镇治安员闯进来查暂住证。王治久的暂住证因厂里统一办理,未发下来,就把厂牌和身份证他们看。治安队员看也不看,破口大骂,抓住姓王的头发从二楼拖到一楼,又抓着头发往水泥地上乱撞,撞得昏死过去!后经医生诊断为脑震荡,并留有后遗症。广东四处拦人查暂住证的人,有村治安队的,联防队的,保安队的,带个红套套就可以来查来罚款……这个事情《羊城晚报》也登了的!"
  "脑震荡又算啥子啊!"一个三十多岁从雅安来这里开小杂货店的男子说,"我也经常看报纸,郑州有个没办暂住证的18岁少女,在郑州金水警方的清查中,吓得乱逃,从4楼上坠地身亡!抚顺有个村民姓朴,被沈阳一家派出所民警带走,在收容遣送站里遭到7名工作人员多次暴打,硬生生地打死毬了!深圳有个姓蔡的民工,被派出所治安员和便衣民警当街殴打,死得个不明不白。还有被逮到收容所,活活打死的……"
  "大城市对农村打工的,都这么霸道嗦?"秦翠花吃惊地瞪大眼,"北京是首都,总不会这样子乱来嘛!"
  在青龙场上"苍蝇馆子"当厨师的酒糟鼻子王大鼻子说:"一样的!一样的!我在北京川菜馆子当过'丘二',有个民工遇到带盘盘帽子的凶巴巴来查暂住证,这个民工不服气,有些嘴硬说:'你凶啥子嘛?我有暂住证!'警察一把抓过,看也不看就把它撕个粉碎,横眉瞪眼问:'你还有吗?'各家单位里也常出现这样的情形:上班时突然发现工作做得好好的某某人不见了,隔几天又有一个人失踪了,音信全无…….费尽周折报案查找,才发现原来是因暂住证问题,被公安抓走遣回原籍了……就连做生意的、投资的外地人在北京买了房子,仍旧得办一张暂住证--'暂住'在自己房子里!你们说荒唐不荒唐?"
  "环卫所"扫地的小伙子乱骂:"妈哟,嘴巴头在说城市建设离不开农村民工,一边又防贼一样对我们这些农村来的'弯脚杆'!老子们不去扫地、掏茅坑,看他城头的人还'洋盘'得起来?"
  厨师王大鼻子也越发激动:"宪法上明明说公民有迁居自由。可是呢,又对没得暂住证的民工乱打乱骂、收容遣送……报纸上广播上,天天在讲要公民'遵纪守法',可是呢,又把农村来的人当成贱民!嘿,这个限制人身自由、打人骂人,就不是严重的违反宪法嗦?"
  开小杂货店的男子细声慢语说:"你们晓得个不?为啥子各个大城市都办暂住证积极得很?虽然有加强管理之类的理由,其实主要是想搞钱!我看报上说,北京实行暂住证制度,一年获利10多亿元;深圳有外来工300万,每人一年收360元,一年是10亿8千万!广东坪石收容站,就发生过5个外地人死亡、4人失踪,被遮遮掩掩说成'逃跑事件'…..收容站新建了豪华宿舍楼。嘿,站长办公室比大公司还气派!有高级老板桌、皮制老板椅……他们那么有钱,凭啥子?韶关市政法委有个领导点破其中奧妙:收容站'是在搞创收'!没暂住证,或是没有随身带暂住证的人,就成为几爷子吃烂钱的冤大头啰,每个人要强收300元以上!有个19岁的湖北少女刘荷,到深圳宝安区沙井镇求职,就因为刚到深圳第一天,没有暂住证被扭进收容站。在收容站里她苦等亲人来保领,最终被一个陌生人冒领,成了人质,惨遭凌辱……"
  秦翠花柳眉一竖,气呼呼地说:"今天逼得小江丹从楼上摔下来!这样子对我们农村打工的人,就不怕把人逼慌造反嗦?刚才应该不准那4个协管员逃跑!"
  酒糟鼻王大鼻子说:"兔子逼慌了都要咬人!前一向报纸上不是登过:成都洞子口派出所民警在一个茶铺检查外来人口暂住证时,遭到拒绝。混乱中,两名协管员被踢伤,一民警被打成轻微脑震荡。妈哟,看来暂住证问题不解决,'脑震荡'这些麻烦事不会完!至于谁把谁弄得'脑震荡',那可能就看当时谁厉害啰……."
  "哎呀,相信政府总该了解这些嘛,迟早总会解决这些问题的!"一些太婆、大娘交头结耳。
  秦翠花已听得垂头丧气了,她对冯珠珠说:"看来,我们跑到大城市来乱闯,没得啥子前途!"
  冯珠珠嘻笑说:"要想有前途,赶紧找个城头的男人贴紧嘛,嫁给他一一我看那个贾三哥在打你的主意,你想点花样儿把他迷倒起!"
  秦翠花脸一红,正要说话,忽然人群中看见一个女人。秦翠花惊诧诧地喊叫起来:"表姐,你、你咋个也在这里哟?" 
  表姐叫沈竹青,长得和秦翠花很像:也是高挑身材、瓜子脸、柳叶眉,只是人显憔悴、肤色略黄。她比秦翠花大了整整十岁,今年过28岁了。
  沈竹青也吃了一惊,忙问:"你、你是翠花?你也跑到成都来了?"
  秦翠花忙说:"我给你打了好多传呼,咋个不回?"
  沈竹青快人快语:"咋个回?我回老家打离婚案去了一一这才回成都几天!"
  秦翠花大吃一惊:"表姐,只晓得你们两口子经常吵得个呜喧喧的,硬是打脱离了?"沈竹青说:"我到成都打了好几年的工,他留在老家种田耍泥巴,两个人隔得天远地远,
  还有啥子感情?我一年半载回去一趟,他捏起皮砣子就打人,乱骂我离家出去'偷男人'!我高矮要和他离婚,龟儿子又哭兮兮整死不干…….你说烦不烦人?"
  冯珠珠见她两姊妹啰啰嗦嗦,忙说:"翠花,你才遇上表姐,龙门阵啷个摆得完哟?我一个人去上班啰!"
  秦翠花忙笑着说:"好好!我刚碰上表姐,今天就不去上班了。"
  冯珠珠走了,秦翠花问沈竹青:"表姐,你咋在这里?"
  沈竹青踌躇一下说:"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那个村子住的大半是外地人,最怕查暂住证。我们听到这里查暂住证把小娃娃都逼得跳楼了,就跑到这里看热闹、打抱不平……你到我住的地方去,慢慢和你说!"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谈,弯弯拐拐走了20多分钟,到了一个位于成都城东郊区的农村地带。远远看到有十几幢农村常见的那种两层水泥楼房,七零八落地分散在田畴中。一条条只有一两米宽、高低不平的烂机耕道,弯弯曲曲通往各家小楼。远看不错的楼房,近看垃圾遍地、墙体破损;楼下又东一处西一块地乱搭了许多悬吊吊的烂石棉瓦……
  沈竹青说:"妹子,你也到大城市来闯啦,姐也不瞒你了!实话对你说吧:就因为这地方弯环倒拐的不方便,成了一些农村来的女人专门'偷男人'的地方!"
  秦翠花一听,杏眼鼓得老大,吃惊问:"'偷男人'?咋个'偷'?"
  沈竹青扑嗤一声笑了:"看你问得个急急忙忙的,未必你也想'偷'一个嗦?"
  秦翠花脸一红:"表姐,你以前在老家说话比我还斯文一一到城头打工几年,咋个变得疯疯癫癫的?"
  沈竹青轻轻叹口气:"我进大城市打工,几年过去,人都成老太婆了,还不变?"
  两个人顺着阴暗楼梯上了楼。楼上共有三个房间,沈竹青轻手轻脚打开一间门,两人进去。
  秦翠花看房里,陈设很简单, 20平方米左右的小屋里,-张旧席梦思双人床、一个旧衣柜、一套方桌椅,惟一现代化东西--有台17英寸的旧彩电。墙上贴着几张旧明星大画,一个女明星嘴巴上用笔画了两撇八字胡,一个男明星胸脯又画了对奇大无比的乳房……
  秦翠花盯着明星画,有些奇怪:"表姐,咋个怪头怪脑的!"
  沈竹青有些不好意思:"妹子,是我一个人无聊的时候乱画的……姐心头常想:'左等有等,那个死男人都不来!把老娘我一个人每天晚上孤零零地甩在这里,像他妈个孤魂野鬼,下辈子变成男人就好了!'嘿嘿嘿,我就……"
  沈竹青给秦翠花倒了一杯水,坐在床沿上接着说:"我在这里住了近一年了。这里的生活水平低些,我这个房间每个月房租才100元钱。这个院子还住了三个女的,都跟我一样…..."
  秦翠花问:"你咋个不在那个餐厅上班了?"
  沈竹青说:"那个班没得上头!累死累活稀脏邋遢,一个月挣不了三四百元。妹子,姐不把你当外人,出来几年,我已经对老家那个'弯脚杆'男人没得感情了!我上班的时候,有个在驷马桥开洗车场的老板叫袁中方,四十多岁,人长得富富态态的。他来馆子里喝酒吃饭,次数多了,就把我勾上了…..."
  秦翠花忙说:"他成家没有?"
  沈竹青说:"又不是昭觉寺的和尚,哪个四十多岁不成家?他有个婆娘,还有个十多岁的女娃子,都上初中了。"
  秦翠花面露不屑说:"你和一个有婆娘的勾勾扯扯,不硬是在偷人家的男人?"
  沈竹青说:"你先不要装正经一一到大城市来啰,红的绿的看久了,思想一开化,你慢慢就觉得这没得啥子了!"
  秦翠花听她这句话,脸一红,心头说"妈哟,你还好意思说表姐!自己才出来两个来月,就遭弄成婆娘啰,如今又在黑洞洞头上那个说不出口的'班'…….."
  沈竹青说:"这一带破搂房,我们这些女人多,都不上班工作。每天姐儿妹子们串串门、摆龙门阵,或者结伴去逛逛街,不然就打小麻将混日子。"
  秦翠花说:"你们这些女的,不就是人家常说的'二奶'嘛!"



  4."边缘女人"奇闻多


  沈竹青表情不自然,勉强一笑说:"我们其实连'二奶'的资格都没得,只算是'打折'的下脚货,几百元钱就可以包-个月,'相因'得很!圈子里有些人开玩笑说,拉三轮车的都可以来这里'包'一个!"
  她接着说:"我拿的钱在这个地方算好点的了。有的女的,野男人-个月才给两三百元的零用钱!"
  秦翠花皱眉头说:"表姐,为了一个月几百元钱,你们值不值得哦?"
  沈竹青叹口气:"其实也不只是为了钱一一真的!想起以前虽然嫁了男人,其实细想起来,那屋头的男人天天只晓得和我睡觉,连一句'我爱你'都从没说过!如今这个袁中方,知寒知暖的,啥子'情人节'还四面八方去买红艳艳的玫瑰花,屁颠颠地给我送来……袁中方只有个女花花,他要我为他生个儿子。生个儿子他养,如果生个女娃子,就送人。他应允:我生个儿子,他给我五万元;生个女,给我两万元。"
  秦翠花说:"女娃子连男娃子的一半都当不了,硬是气人!表姐,你答应了?"
  "我和他好一场,生就生嘛,有啥子了不起?何况他给我钱,也不亏我!不单是我,这个湾湾头我们这些女人,和野男人大都是有些感情的。我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万一野男人把我们甩了,或者我们把野男人蹬了一一另一方是绝对不准死缠的,大家好说好散。"
  沈竹青又说:"这里的女人,有对以前那口子绝望的,有被老公抛弃的,有单身吃过亏的,有年纪大了的坐台小姐,有刑满释放的,也有嫌下力挣钱辛苦的打工妹子……基本上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年龄嘛,从20到30岁左右。肯定人家骂我们是'烂婆娘',但我们不承认,觉得冤枉!"
  秦翠花问:"那些男人都是些有钱的老板吧?"
  沈竹青说:"到这里来的男人,不是啥子大款一一大款还不买个洋房子给婆娘,哪还会踩烂泥巴到这个旮旯来?我对你讲:来这里的男人当然也都是稍微有点钱的,或者做小生意的老板。他们一个星期一般来两次,到晚上8点过都要回去,怕家里人发觉嘛。每个月这些野男人会固定付房租、付生活费,给零花钱。"
  秦翠花说:"妈哟,咋个这二年,城头的人都学会讨小老婆啰!这幢楼上还住的是啥子人?"
  沈竹青说:"隔壁是刘元芳,几年前20岁从金堂县老家来城里打工,帮人守摊子每个月挣200元钱。她要硬存150元,只剩50元做生活费,吃人家剩菜剩饭,熬了三年。她耍了个男朋友,把口攒肚落积蓄的钱都拿了出来,又借了点钱开了一家鞋店。那男朋友其实是社会上鬼混的'烂眼',有空到店里来帮她,狐朋狗党就常来……那男朋友大方得很,从店里拿钱请客。刘元芳把他龟儿子当成'初恋',啥事都依着他。去年过年,刘元芳从金堂老家回来开店门,里面空空荡荡,东西、货款被那龟儿子偷得干干净净,不晓得一个跟斗飞到哪去啰…..她哭了几场,有人给她介绍了个开出租车的男人,她就搬到这来了。"
  秦翠花说:"这要怪她不会选人!"
  沈竹青说:"你以为乡坝头来的打工妹是公主嗦?还想选人!再隔壁那个叫代娟华,广元县人。她农村老家很穷,出来打工5年都不想回那个破家,乱谈几次恋爱都没有成功,她说:'其实我要求一点不高,只想找一个有间小房子的城里男人。'农村来打工的女人那么多,城头男人是'公鸡涨价',哪里去找哦?……妹子,有时候我们也瞧不起自己,因为那么多乡坝头来的女人,都正正经经地在下力打工。我们呢,不想用很辛苦的方法过日子…….唉,一个农村女人孤零零来大城市,离开男人帮助,独自生活实在太辛苦了!"
  秦翠花有所触动,似自言自语地说:"女人家,是要找个好男人当靠山才行!"
  沈竹青一拍大腿说:"隔壁刘元芳有个同家乡的妹子叫刘家春,找了一个男人,最近被她男人上了'贞操锁',报纸一登,把全国都闹动了!刘元芳正要约一些女人,要去为刘家春讨公道呢,明天我们就一起去看看!"

  秦翠花在沈竹青屋里睡了一夜,第二天起个大早,和刘元芳等十多个女人一道,闹喳喳地结伴去看那个"大怪事"。
  路上秦翠花问:"啥子是'贞操锁'哦?"
  皮肤白净、脸圆圆的刘元芳,总愁眉苦脸没有笑容。她皱眉头说:"报上说:古时候的男人为防自家婆娘和其他男人'乱来',发明过'贞操带'。或者在婆娘肚皮上画图、写字,在手臂上用壁虎熬成的'守宫'红砂点上,要是画图、文字、'守宫砂'消失了,就表示婆娘偷了人!有的国家在女人阴部安装一个金属圈,钥匙由母亲保管,女儿出嫁再交给女婿,这种金属圈就叫做被'贞操锁'…..如果结婚前和男人睡过觉,不是处女,嫁都嫁不脱!"
  秦翠花心头一沉,暗想自己不是处女了,今后咋个嫁人啊?她忍住难受,红着脸说:"古今中外,咋个都把女人管这么严?"
  沈竹青瞪起眼睛骂了句:"妈哟,当男人的,小老婆一串,还到处偷腥找'野食子',咋个不给龟儿子男人那东西上把锁?"
  路上,刘元芳把刘家春的事,对秦翠花等人絮絮叨叨说起来。
  今年22岁的刘家春,是四川金堂县转龙乡人。家里穷,刘家春小学都没毕业,17岁就外出打工,还去过广东,后到成都一家"花仙子"小皮鞋厂上班。她眉目清秀,很快和在成都武侯区郊区簇桥乡顺江村开"爱心诊所"的医生姚勇认识。
  姚勇这年48岁,自称是四川崇州市燎原乡人,经常穿一件低档黑色皮卡克,头发花白蓬乱、胡子巴碴的,瘦削脸上一双鱼泡眼。他去年9月到顺江村租了一间临街的铺面开起诊所。那"诊所"简陋异常,布帘子把屋子隔成两截。外头是姚医生把脉问病哄钱的诊断室;里面一张床,白天是病人检查治疗床,晚上是姚医生做美梦的卧榻。
  开张一月,刘家春就和姚勇同居。同居数月后,刘家春经常挨骂挨打、罚跪。
  这天,村民贺青民等人路过诊所,见已有4个月身孕的刘家春又在诊所门前大街上被罚跪。贺青民冲进诊所,气愤地问姚勇:"你是不是人?咋个这样子折磨一个女人!"
  姚勇眯着眼阴阳怪气说:"我屋头家务事,有你们屁事!"
  贺青民等人和姚勇吵闹起来。女房东邓兰芬忙拖刘家春起来,让她到自己家中去。刘家春双手提着裤裆、额头冒汗,一瘸一跛地走路,嘴里说:"邓姐,走慢些,我痛!"艰难地到了邓兰芬屋里,表情痛苦。
  邓兰芬奇怪地问:"你咋回事?"
  刘家春泪如雨下:"他、他怀疑我要去偷男人,在我下面上了锁,我求他开锁,他就狠起心肠打我!"
  邓兰芬气得大骂:"他还好意思开'爱心诊所'?还好意思当啥子医生?是他妈的兽
  医!"
  消息传出,附近村民涌到诊所,围住姚勇大骂,有人想冲上去打,"爱心诊所"的两块招牌被踩得稀烂,村民还报了警。
  成都市武侯公安分局立即出警,在一间小房里,女警官古华目瞪口呆:刘家春的阴唇两侧各被硬钻了一个洞,一把黑色的、重约50克的"永固"牌铁锁穿过阴唇两个洞,锁得严严密密…….
  古华警官冲出门外,把姚勇叫过来,气得声音发颤:"钥匙在哪里?"
  姚勇装装疯卖傻说:"什么钥匙?"
  古华急了:"你还不拿钥匙吗?"
  姚勇慢吞吞拿出一把钥匙,古华进屋半天也打不开,出屋子说:"这钥匙不对!"
  屋外密密麻麻围观的人冒火了:"这虾子不老实,捶他狗日的杂种!"
  姚勇这才又掏出一串钥匙。古华警官小心翼翼打开那把血糊糊的"贞操锁"……当晚10点钟,姚勇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扭送到簇桥派出所。女警官陪同刘家春去医院检查治疗。
  警官们问刘家春:"唉,你年纪轻轻、漂漂亮亮,才20来岁,咋个和一个头发都有些花白、年近50岁的江湖游医姚勇同居呢?"
  刘家春哭诉:"有天我病倒了,去附近的'爱心诊所'。他热情得很,给我左看右看,说我得了'冠心病'。他给我打针拿药,叫我第二天去输液。第二天,我一个去输液时,他嘻皮笑脸叫进里间躺在床上输液。输完第一瓶液后我就昏沉沉的睡着了迷不醒了。也不晓得过了多久,醒来后才发觉自己已被他……我当时没法,只有哭。他干吼:'不准哭,再哭老子弄死你!传出去,你还有脸去上班?还有脸回老家?我是医科大学高材生,有技术,你不要看老子现在混得不咋样,凭我的本事,老子将来一定能大发!"
  刘家春感冒病好,不听女伴们好言相劝,搬到姚勇处同居。
  姚医生请刘家春几个朋友"吃了顿油大",饭桌上宣布:"我两个结婚啰!"
  刘家春"蜜月"没过多久,姚医生变了一个人。只要刘家春和其他男人说一句话,他就横眉竖眼便把她拖回去暴打,问:"狗日的婆娘,你和他有啥子关系?在嘀咕啥子情话?"刘家春出门稍微打扮,他就恶狠狠问:"打扮这般风骚,要去会哪个野男人?"
  左邻右舍三天两头听到姚勇打骂刘家春,打骂完了还会叫她跪在门口"悔过"。
  刘家春怀孕4个多月了,一天晚上,姚勇咬牙切齿大骂:"老子忍了好久了!今晚上,你不给老子交代清楚和哪些野男人有瓜葛,老子杀你全家!老子早晓得你干的那些丑事!"
  姚勇要刘家春按7个问题"悔罪",写"检讨书":偷过多少"野男人"?和"野男人搞那事"的地点、时间、次数?咋个搞的、啥子姿势、动作……末了,要刘家春写上自己愿意下身上锁。
  于是,姚为惩罚她的"不忠",决定给她"做手术"!
  江湖医生姚勇是这样给刘家春"做手术"的:
  先毛巾堵嘴以防乱叫让人晓得,注射麻醉药,用捆包带将她的双手捆在床头,用带子将她双脚"八"字分开绑在床脚,用一根木棍撑在她双脚之间。之后,姚勇用手术刀在她阴部划破两个口子,用纱布条子打了一个结…..第二天他上街买了一把中型"永固"黑色挂锁,锁在刘家春两个外阴洞上……
  他把钥匙挂在腰间,他想"欢一盘"时,就把锁打开,完事后再锁上。
  到案发前的5天内,刘家春就这样下身吊着一把铁锁,忍着疼痛,双手提裤,艰难地去买菜做饭、扫地做事。
  那天她痛得实在无法忍受,向姚勇求情,吵起嘴来,被姚勇打一顿后又被门前罚跪。村民贺青民等人发现,这个"大怪事"成了在全国轰动一时的稀奇新闻……
  秦翠花听刘元芳讲完,倒抽一口冷气,不禁问道:"刘家春又不是瓜的、憨的,咋个闭起眼睛跳崖,和大她近30岁的男人结婚?她心甘情愿嗦?"
  刘元芳盯着秦翠花,苦着脸说:"秦妹儿,你才出来打工两三个月,还不大理解:一个女人离开农村的穷家出来,飘来荡去久了,心头好累啊!好想找个男人作终身靠山啊!飘来漂去就像毫无根基的浮萍,打工妹会把自己看得很贱。这两天报上登了这事情,很多人都骂姚勇是'兽医'、'变态'、'穷凶极恶'…….那龟儿子当然该骂。但我作为刘家春的家乡人,觉得刘家春太爱虚荣、图安逸--她是心甘情愿自投罗网的!"
  秦翠花杏眼瞪得圆圆的,惊诧问道:"她吃错药啰一一会心甘情愿?"
  刘元芳苦笑一声:"最初,她还以为运气来啦一一找上那个'歪医生'像捡了大元宝,一辈子不愁吃穿啰。认识姚勇不久,她就屁颠颠地给老家爸妈写信报'喜讯'呢,我看过她写给家里人的两封家书!去年10月25日,刘家春被姚勇'打来吃起'同居不久,她信中竟夸姚是她为家人选的'宝贝女婿'。这之前,刘家春刚和一个姓王的同乡小伙子订了亲。她这时随信寄回300元,其中240元用来偿还王某的订婚花费,要他老爸快去退亲。她在信中写道:'女儿的婚事请双老放心,我是要找一个大学生,有事业,能一辈子都挣得到钱的好丈夫,我不想在贫穷的山区里生活一辈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请相信我是有眼光有头脑的……'!"
  秦翠花问刘元芳:"这个刘家春出来闯了几年了,咋个没得一点'眼水'哦?"
  刘元芳翻起眼珠子说:"她还以为自己经验丰富,在精挑细选呢!去年11月22日,她寄出的第二封家书说:'我从17岁外出打工跑江湖,我看得很清楚,不管走到哪里都需要用钱,这个社会是有钱就有了一切,同时也需要有很高的文化,没有钱和文化就寸步难行……凭我的条件能找到他这样读过医科大学的大学生、有知识文化有事业心没有家庭负担、诚实可靠、地区条件又好(的人)是我的运气,我决心好好珍惜……'前两天,她老爸听到'上锁'的消息,从金堂老家赶到簇桥派出所,才晓得女儿信中夸得'浑身都是优点'的未来女婿,竟是他妈的一个衣冠禽兽,她老爸差点昏死过去!" 
  秦翠花脱口而出:"难怪刘家春挨打下跪、下头上啥子贞操锁,她都默默忍受了。姚勇这龟儿子是不是'变态'啰?"
  刘元芳说:"华西医科大学心理医生杨燕春说:根据姚勇的暴行,和他事后的反应,姚勇没有心理障碍!有个记者去照相,姚勇弯下身子,双手紧紧抱着脑壳,像只耗子样朝墙角蹿去,嘴里连连哀求:'不要照我的相,不要曝我的光嘛!'后来他又火了,一下子松开手站直身子,吼道:'照照照,照啥子照?我们是家务事,你们管不着……我才是冤枉哟!我又没逼她,是她同意了的。我是离了婚的,和她在一起是合法的,但她偷男人都偷了10多个。一个男人,哪里受得了嘛?恰好她长了尖锐湿疣,烂了两个洞,我将就那两个洞给她锁上了,锁还是她自己找的,只有我们在一起时才打开。我管教她也是为了不失去她呀!'说到这里,这龟儿子泪水长流、哇哇大哭:'我这样管她,她都还是改不了!我原来的爱人也是作风不好,离了才重找了她,现在她又作风不好,我每天在家洗碗做饭做家务……我的苦天晓得啊!'"
  秦翠花听了,轻轻叹气说:"听你一说,这个男人好下贱、好恶心!我今后找男人托终身,一定把眼睛睁大些,不会像刘家春那样慌慌张张的,生怕嫁不脱!"
  沈竹青打她一下,嗤笑说:"出门打工才两三个月,脸皮就操厚了一一张口找男人闭口嫁男人!" 
  秦翠花晓得说走嘴,脸一红。正在这时候,腰上的传呼机响了:是贾德雄打来的。
  她无心再陪这几个女人去簇桥看刘家春了,慌忙说:"厂里来电话,我要上班去了!"
  姚勇给女友上"贞操锁"的事,全国广播报纸闹得沸沸扬扬,全国"妇联"也大为震惊。2000年是"三八"国际劳动妇女节 90周年,全国妇联维权部就"锁阴案"发表声明,要求严惩凶手。几月后,姚勇因侮辱妇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
  当秦翠花晓得这结果时已毫无兴趣了一一因为她也碰上了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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